不管死柄木弔對神作聆音的到來持怎樣的態度,也無法動搖AFO已經做好的決策。
更何況,回來的黑霧也對她表示了歡迎。
完全沒人和他站在同一戰線,死柄木的怒意以極快的速度攀升到了頂峰,但在聽到通訊設備裡老師的聲音後,他又不得不把這些情緒收斂起來。
然而,當聽到對方說出讓他和神作聆音好好相處這種話的時候,就算這是來自老師的叮囑,也無法讓死柄木乖乖聽話了。
青年周身散發出陰沉的氣息,沒將視線放在她身上半秒,一言不發地走上樓梯,很快消失在他們眼前。
已經習慣死柄木糟糕性格的黑霧看了看聆音的臉色,想著在他回來之前死柄木一定對她說了些不怎麼友好的內容。
“不用太把死柄木的話放在心上,他就是這種脾氣,對誰都差不多。”
麵對黑霧的好意,聆音點頭接受:“我能夠理解。”
“理解?”黑霧有些疑惑。
“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和死柄木君很相似的人相處過。”
聆音解釋道:“一旦認定了自己是怎樣的人,想著必須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中,就會下意識排斥其他人,拒絕來自外界的任何影響。”
黑霧驚訝於她僅僅見了死柄木一麵便能得出這樣的結論,但毫無疑問,她的結論正確得無可挑剔。
“那你是怎麼做的?”黑霧有些好奇。
“證明給他看就好了。”聆音用一種在黑霧看來近乎天真的表情說:“證明給他看,被他所排斥的世界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糟糕,他厭惡的人也不像他想象中那麼難以忍受。”
黑發金眸的少女攤手笑道:“我這樣說,一定會讓人覺得很不自量力吧?”
“不。”黑霧沉聲說:“隻是……讓我覺得有些出乎意料。”
聆音的發言再次刷新了黑霧的認知,眼前的少女不僅僅是他一開始認為的溫柔,甚至還帶著某些應當是屬於“英雄”那邊的特質。
比如說——想要拯救他人的心情……之類的。
站在黑暗這邊的黑霧罕見地擁有堪稱端正的三觀,所以很容易便理解了聆音話語中表達出來的想法,在感到意外的同時,他卻忍不住對她所說的內容產生了忐忑。
老師在把她留下之前,真的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嗎?
***
死柄木弔皺緊了眉頭,腹部的疼痛一陣陣襲來。
常年不規律的飲食,再加上經常日夜顛倒的作息,在自己都不在意自己身體的前提下,就算黑霧操再多心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最直接的表現便是極差的皮膚和精神狀態。毫無血色的臉,乾裂的嘴唇,再加上經常布滿血絲的眼睛,當死柄木弔外出遊蕩的時候,就算是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也會因為他身上散發出的陰鬱對他退避三舍。
絕大部分人類有著與生俱來的趨光性,會對一切美好的事物產生天然的向往,但這些放在死柄木身上完全說不通。
——從表麵上來說。
死柄木厭惡英雄,也對崇尚英雄精神的社會極為鄙棄,他就像是為了黑暗而生,對一切和光明有關的東西都不屑一顧。
這是幼年的經曆造成的影響。
死柄木忘不掉年幼時父母的死亡,也無法擺脫所謂的和平象征根本無法拯救任何人這一偏見。
在他失去一切的時候,出現在他麵前的隻有老師。
想起了並不美好的過去,死柄木弔的心情愈發焦躁,手指習慣性地撓著頸部的皮膚。
血痕重疊在尚未完全長好的皮膚上,安靜的房間裡,指甲與皮膚摩擦的聲音清晰刺耳。
死柄木終於壓抑不住心底無名的焦躁,打開房門下了樓。
***
和房間一樣安靜的酒吧沒有一個人影,不管是黑霧還是神作聆音,都已經不見了。
死柄木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屬於地下室的陰冷沁入皮膚,他沉默地邁開腳步,在吧台前坐了下來。
安裝在牆壁上的電視傳來動靜,提醒他老師已經聯接了通訊。
“冷靜下來了嗎?弔。”
老師的聲音平和沉穩,適時地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死柄木弔沒有說話,被機械斷掌遮擋的臉卻轉向了電視屏幕。
“老師,”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為什麼要讓那種小鬼加入?”
“小鬼?”AFO糾正了他的形容,聲音帶著笑意:“聆音可不是小鬼哦。”
死柄木壓低了嗓音,語氣卻帶著惱怒:“老師!”
“弔,”AFO安撫道:“先聽我說完。聆音隻是因為某些事暫時過來避難,並不是要加入我們。”他頓了頓,“如果你實在不歡迎她,我也可以讓她過來我這邊。隻要不出現在你麵前就可以了吧?”
死柄木實際上並非要和AFO作對,也不是真的難以容忍神作聆音的到來,他隻是無法接受一向敬重的老師自顧自地在他幾乎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替他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