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真的沒病(2 / 2)

被冒充的丈夫 升兮兮 9391 字 6個月前

實際上我一直在畫他,從少年時,站在操場上的他,在音樂教室拉大提琴的他,教室裡撐在臉偷偷假寐的他,畢業晚會上的他。

每一個都光芒燦爛,美麗迷人。

青春期的時候,彆的男生都在討論那個女生最漂亮,而我在本子上偷偷畫他。

他的形象印在我的腦海中,描繪在紙上,藏在我的心裡。

直到後來高中畢業後的暑假,他在我家玩,無意中翻出了我的心思。

溫明承的畫像散落一地,我站在門口窘迫地說不出話,眼淚幾乎瞬間掉了出來,我從來不哭,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哭得這麼快。

而他直直地看著我。

少年眸光灼熱逼人,好像能把我的靈魂扒出來看,他來到我身邊,一隻手還拿著我畫的那些畫。

他很受歡迎,很多人喜歡他,學校的女生幾乎都給他送過情書……我,我一個同性,無地自容。

但下一刻他抱住我,嘴唇印在我的唇上。

“放心喜歡我吧阿臻,我也喜歡你……”

我驚訝不已。

現在我也驚訝不已。

因為我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本該上班了的明承居然在客廳。

他身上還穿著西裝,腳上是啞光的皮鞋,左手手腕上帶著我給他選購的藍寶石勞力士趁得膚色雪白,右手拎著男款手提包,我知道裡麵是他的筆記本電腦和鋼筆,英俊的側臉能看到高挑的鼻梁,肌膚冷白,仿佛白玉雕像。

他就這麼站在客廳正中央,一動不動。

我癡呆了十幾秒,視線在牆上的鐘表和我的手機屏幕上看了好幾遍。

九點五十九分。

“叮叮叮——十點到了,大哥起床吧,彆真畫完了。”

我的鬨鐘忽然響起來了,嚇了我一跳。

很好現在十點了,平常明承不到八點就去上班了。

而現在他像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

好在鬨鐘的聲音似乎驚擾到了他,我看到他的身形頓了一下,緩慢地轉過身來。

明承是長得很好看的,哪怕相處了十多年,我也時常為他的外貌驚豔失神。

男人站在客廳中央,眉目深邃,鼻梁挺拔,唇角帶著自然的微微上挑,不笑也笑三分,發如墨膚如雪,外麵此時正是花團錦簇的時候,但小庭院一院子的春光卻都被他比了下去。

他直直的看著我,半晌才叫我的名字,不認我了似的還矯情地帶了個疑問的尾音,“阿臻?”

我當時沒覺得他的語氣有什麼,隻覺得他眼神怪異,仿佛有暗光流動,尖銳而晦暗不明,像深林野獸,我一接觸到就頭皮一麻,脊背發涼。

後來我才意識到那是我作為生物的求生本能,但是當時我隻覺得他是溫明承所以沒放在心上,還愚蠢地以為冷風吹了我。

“明承?”我走到他身邊,抬手很親密地捧他俊美的臉,“你怎麼沒去上班?現在十點了?你乾嘛穿著衣服站在客廳?”

他似乎被我的三連問問住了,垂眸看著我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隨後他把手提包扔到沙發上,環抱住我的腰把臉埋在了我的脖子裡。

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我今天上午不想上班了,我給你做飯好嗎?你早上有吃的嗎?”他的手很大,在我的背上摩挲,我感覺到他的指尖冰涼,指腹和指甲輕輕地在我的皮肉上滑動。

我沒由來地覺得很不舒服,他摸過的地方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但他是溫明承啊!摸摸我算什麼?再親密的事我們也做過。

我把心裡升起的異樣感打散,笑著反手抱住他,“你不是給我烤了香蕉片嗎?我當然有吃的。”

在我背上摩挲的手忽然一頓。

但隻是一秒就恢複自然,溫明承聲音仍然溫啞迷人:“是啊,我剛剛忘記了……”

我卻笑不出來了。

我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將三明治說成香蕉片,但是他沒有聽出來……

上午十一點,溫明承在廚房燉湯。

土雞湯香醇中帶著甜,從廚房飄在我的鼻端勾引我。

他還是喜歡清水燉雞,還是喜歡烤的蝦仁,烤麵包的時候也把最酥脆的地方先掰下來給我吃,還是挽起左邊袖子,不挽右邊袖子。

也還是習慣在飯前先看著我喝一碗湯。

我低頭慢悠悠地喝完他喂過來的一碗雞湯,他最喜歡這樣拿著湯碗或者水杯親手喂我喝。

果然是明承,我剛剛居然有一瞬間覺得他奇怪,我真是太奇怪了,難道我的病又犯了?

實際上我的腦子裡還在回顧剛才香蕉片和三明治的事,但是我做下的結論是:

吃完飯一定要吃治療我精神病的藥。

抱著這樣的心思,我吃飯都比平常快了,不到十分鐘就吃完半碗飯,還吃了好多口菜,我身體很差,又常年吃藥,平常實際上沒什麼胃口。

但吃著吃著我發現明承今天似乎更沒有胃口,他的筷子在米飯上移動了沒幾次,這十分鐘似乎隻吃了兩口米飯,而且吃下去的時候臉色明顯不是很好,側臉緊繃,修長的眉頭微微蹙著,甚至嘴唇微微發紫,喘不過氣來似的。

他這個樣子有點慘,讓我想到了電視中噎住的小孩,還有那個……水母立克法?呃,海姆立克法?

我的天!

我騰的一下站起來,“明承,你是不是沒事吧?你是不是憋氣啊?你……哎?乾嘛還穿著西裝啊,領帶還這麼緊,趕緊脫了……”

我是個急性子,做起事來手比腦子還快,見我最愛的明承不舒服更是忍不了一秒,火急火燎地就去扒他的西裝領帶。

領帶係在襯衫領子外麵,我動作難免將他的領子也揭開一些。

……

…………

一秒,兩秒,十幾秒鐘過去。

我呆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

白皙的手上沾滿已經烏黑的血,溫明承的襯衫下的脖子上一條猙獰的傷口正汩汩流血,在我掀開他的襯衫領口的一瞬間,鮮紅的血激射而出。

仿佛噴泉一樣,我腦子裡懵懵地想。

鮮血衝破烏黑的舊血漿,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他的半個身子,血流從他深色的西裝褲低下去,染紅了暖色的地毯。

而溫明承居然很淡然地坐著,一雙手伸向噴泉一樣的脖子,優雅地給自己係領帶,他的聲音從他破了口子的喉嚨溢出,每說一個字血就噴出一股,“你剛剛弄痛我了,阿臻。”

他甚至還是溫和的,帶著撒嬌意味的語氣。

轉過頭來看我的眼睛長睫濃密。

底下的眼球沒有黑眼珠。

我聽到自己發出此生最尖銳的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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