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嶼回去的時候路過那座橋,嘴裡還有那顆奶糖的甜味,他腳步停了一下,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裡,片刻,他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轉身走了。
時嶼以為那天的小女孩隻是一個意外,可自從那天起,每次時嶼晚上走到那裡,靠在護欄上沒多久,那個女孩就會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
明明兩人沒有約定過,就連時嶼都隻當那是場短暫的夢。
可她還是每晚每晚的出現。
每次都用相同的理由讓他送她回家,她似乎在第一次時嶼送她回家時,就發現時嶼對她好像有同情心,所以每次到家的時候,她就會說句“哥哥明天你還要送我回來哦,我記憶力不好真的會找不到家嗚嗚”來道德綁架他。
時嶼甚至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在消遣他。
女孩就會委屈巴巴地撅著嘴:“怎麼會呢,哥哥。”
時嶼瞬間就拿她沒有了辦法。
有一個晚上,時嶼嘴裡含著一顆大白兔奶糖,靠著護欄看著平靜的河麵,他忽然發現,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想死了。
“時嶼哥哥!”女孩拿著畫朝他跑了過來,完全沒看腳下。
雖然路燈已經重新安裝了新的,可一不小心還是容易被路邊的碎石頭絆上一腳。
時嶼臉色劇變,迅速朝她跑了過去:“江夏!”
江夏注意到那塊碎石頭的時候,人已經坐地上了。
聽到時嶼叫她的名字,江夏立馬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時嶼跑過來微微彎下腰扶著她,皺起眉,脫口道:“有沒有摔到哪裡?”
江夏嘿嘿笑了兩下,搖搖頭:“時嶼哥哥你彆擔心,沒有摔到,不信你看。”邊說邊當著時嶼的麵轉了一圈。
確認江夏真的沒有哪裡磕碰到,時嶼才鬆了一口氣,放開了扶住江夏手臂的手。
“對了,時嶼哥哥你看,這是我今天畫的畫,”江夏趕緊把畫展開,“好看吧。”
時嶼微微垂眼,隨即愣了下。
這幅畫是江夏用彩鉛畫的,上麵有一座橋,橋上的護欄邊上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抓著護欄看向旁邊人的小女孩。
還有一個是手肘撐在護欄上,像是聽見女孩在喊他名字,便微微偏頭垂下眼看著小女孩的大哥哥。
“這是你,”江夏在畫上指了指,“這是我。”
“老師說讓我們畫出最近最開心的事,”江夏彎了下眉眼,看著時嶼慢慢道,“我想了一下,最近讓我最開心的事,就是認識時嶼哥哥你了!”
那個晚上時嶼愣了很久,久到幾年後他都仍然將那晚的一切記得一清二楚。
原來,認識像他這樣的人,也是可以讓彆人那麼的開心。
再後來他們很少會再去臨江橋了。
時嶼知道江夏的畫室也在他住的那條街附近後,兩人便經常約在那條街巷的一家老式咖啡店的屋外一起看畫,江夏每周五到周日都會過來,這是畫室規定的時間,她每次過來都會給時嶼帶上不同的畫。
那天是周六,兩人剛在咖啡店外的椅子上坐下,天空就開始飄起了小雨,漸漸悶熱起來。
但屋外架著遮雨棚,雨還淋不到他們。
江夏忍不住抱怨了下這鬼天氣:“什麼啊,怎麼突然下起雨來了。”
時嶼嘴唇張了張,想讓她坐好彆淋著了,還沒出聲,就見江夏回過頭來,眯著眼笑著,走過來牽住時嶼。
“時嶼哥哥,下雨了,我帶你去我的畫室吧。”
*
那年江夏八歲,時嶼九歲。
視線重新清晰起來,江夏已經轉身朝著公交站牌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