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顧雨崢(2 / 2)

樓穎冷笑一聲:“告訴你你想怎樣?我被你和你爸拖累這麼多年,還不夠?我......”

顧雨崢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淡淡地打斷她:“我不會怎樣,隻要你開心,想做什麼都可以,想去哪裡都行,我隻是需要知道你的位置,確認你是安全的。”

“憑什麼?你們都不要來打擾我,就是對我最大的好。”

“就憑我喊你一聲媽。”

家中出事,天翻地覆那年,顧雨崢不到九歲。

這些年過去,男孩肩膀在慢慢撐起,變得舒展,當時許多無力分擔的事情,現在終於能試著插手,起碼要保證媽媽的安全,這也是他執意跟樓穎來到榮城的理由。

陌生的城市,居無定所的生活,未知前路,通通不要緊。

他堅持唯目的論,隻要樓穎是安全的,其餘的不需擔憂,他能克服。

樓穎越發被激怒了,顧雨崢反倒踏實下來,朝話筒笑笑:“媽,我爸總說我像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覺得他說得對。”

“無意打擾,隻要你把手機打開,讓我可以聯係得到你,明天我就滾回上海找我爸,起碼在開學之前不會給你添麻煩。”他還是一副平淡姿態,“你也不希望我報警說親人失蹤了,是吧?”

......

顧雨崢深知自己的“遺物”屬性。

他是無人認領的,不受歡迎的,被踢來踢去的,所以他獨自坐上回上海的飛機,沒有和顧遠打招呼。

當然,顧遠也不在意,一直到春節前,他連家都沒有回,反倒是除夕當晚露了麵。父子倆也有大半年沒見了,吃了頓索然無味的年夜飯。

父子倆生疏,可總不能連話都不說,席間顧遠隨便挑個話來聊,他問顧雨崢,現在學習怎麼樣?教學環境不一樣,會不會不適應?之後想高考還是想出國?有沒有提前找留學機構問一問?是不是要提前考語言?你的人生你自己有數,要做好規劃。

同樣是一連串關於未來規劃的問題,顧雨崢卻再沒了對班主任的耐心,他默默吃飯,隻留下一句,沒想好。

真的很奇怪,最近好像所有人都在問他對未來的打算,但很遺憾,顧雨崢感覺不到被關心,更多的是被推諉,被嫌惡,並且這種隱隱約約淋漓黏膩的感受,令他自厭。

顧遠和樓穎給他的教育大抵能用一句話概括——任何親密關係最終都會坍塌,因此,人生要自負盈虧。可就好像推一個根本不知賭場規則的新手上賭桌,他掂量著自己口袋裡的籌碼,卻連下注在哪裡都不知。

顧雨崢上網查了一些留學機構,谘詢了問題,查了申請條件,但很快又覺得索然無味,重重合上了電腦。

-

十七歲,所有人的十七歲,是不是都曾身處荒野之上?

四麵八方都是路,條條看似皆通途,可往十字路口一站,就是不知腳該往哪裡邁。

即便是顧雨崢。

他能那樣篤定地懷著保護媽媽的願望遠赴陌生的城市,可說到底還是個少年人,輪到麵對自己的困境,他也會遲疑。萬幸的是,這個問題不會困囿人太久,因為人生不會大方給你原地停留思考的機會。

春風吹著肩膀,會推著你往前走。

......

新學期伊始,第一件需要操心的事情是春遊。

難得的集體活動,不用上課,哪怕是跋山涉水也認了,班裡熱鬨起來。

因為人太多了,近郊山景區裝不下那麼多人,隻能分批行動,高一先,高二後,有人問,高三呢?得到的回複是一聲輕嗤——高三?高三已經是一群死人了,六月高考以後才能從棺材裡爬出來,這種活動無權參與。

景區那山還挺大的,要分片,幾個班在同一個區域,班長邱海洋去抽簽,回來便喜氣洋洋,那笑容欠嗖嗖的,班裡人看一眼就懂了,嗯,準是抽到和馮爽她班在一塊。

他回頭,敲顧雨崢桌子:“顧雨崢,回頭我讓馮爽叫上她們班幾個關係好的,我們組隊一起烤肉啊?人多熱鬨。”

聽說山裡還有水,說不定還能打水仗......

一項娛樂是否幼稚,全看所處環境和參與人,對一群被圈禁的高中生來說,野炊烤肉堪稱國宴。

有人問:“不以寢室為單位?”老師說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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