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打斷他的話,“作為回報,我讓你殺了我。”
豹子愣了半晌,怒不可遏道,“老子有那麼齷齪嗎?!”
“你誤會了,”白言敲著膝蓋,緩緩道,“你今天動不動手,我都活不成,還不如廢物利用一下。”
“哪有這樣形容自己的!”豹子一爪子拍飛麵前的泥,消化了白言話中的意思,也懶得追問,隻是嗤笑道,“就算你活不成,也沒必要這麼坑我吧?我今天要敢殺了保護森林的你,明天就會被你的擁躉名正言順撕成碎片!”
……這次還真不是想坑他,白言搖了搖越發昏沉的頭,笑道,“算我考慮不周,既然這樣就算了。”
“大明二明走了以後,森林就靠你了。”無視豹子一臉驚愕,白言閉上眼,“阿紫不適合管這些事,本來我還在頭痛以後由誰接手,今天一見,原來你也還是長了腦子的。”
“媽的你都要死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刻薄!”豹子氣得磨牙。
“那三隻千鈞蟻和邪神虎已經被我趕出去了,你回頭把這個拿著去找阿紫,有她的支持,應該沒什麼聲音會反對你,啟明星亮起來的時候你再到這裡來,”白言吃力地揮揮手,“你現在可以走了,這裡再過一會兒就不安全了。”
被白言嫌棄的模樣搞得肝火上升,豹子嘖了一聲,扔過一顆珠子,“我媽留給我的,說是可以保命的好東西,反正我一直研究不透,送你了。”
白言接住珠子,不再開口,任由豹子離去。
他沒有騙大明和二明,唐三和小舞還留有一口生氣,要救回來確實需要大量生命力,他們兩大王者化形外溢的修為轉化的量也是足夠的。
但放出紫極神光擋在小舞身前,承受了大部分攻擊的唐三,靈魂受到了強烈的衝擊,破損的靈魂隻能用靈魂之力來修補。
靈魂作為一個生物最根源的存在,被重重精神力嚴密包圍起來,本是難以撼動的,但白言的精神力一直都不穩定,之前被灰衣人所傷,暴走的精神力,終究讓他抓住了能提煉靈魂之力的契機。
“惜命如我,居然也有上趕著找死的一天。”白言自嘲道,不再壓抑,完全放開暴走的力量。
亮到刺眼的白光從中心湖驟然爆發,如衝擊波般橫掃了整個森林,黑暗被劃破,無數在夜晚活動的魂獸都在一陣涼風之後,被閃耀的白光刺痛了眼,金紅色的火焰升騰而起,白言站在火焰中心,張開雙臂,任由陪伴了自己無數歲月的極焱吞噬自己,整個空間都被映成了溫暖的色澤,已經化形成功的兩大王者和唐三小舞被凝固在其中。
金色的絲線自白言十指指尖延伸,交織成網緩緩覆上唐三的身體,白言手指微動,金網纏住唐三的身體,如水一般浸入他的靈魂,慢慢修複破損的位置。
金紅色的火焰越燃越旺,漸漸覆蓋了整個中心湖的範圍,在周圍魂獸愈發驚恐的眼神中,猛然回縮成一團,又炸開,龍卷型的氣流在將周圍所有生物都遠遠推開後,才消失無蹤。
未知空間,血色河畔。
感覺到被橫抱著在移動,唐三茫然睜眼,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臉。
輕微的震動隔著衣物傳來,唐三看見白言輕笑著開口,聲音卻像從九幽之下傳來,“怎麼,傻了?”
“阿言?”唐三覺得整個人仿佛泡在不知名液體中,連帶著思維也黏滯起來。
暗紅的天空,黝黑的土地,殘缺的血月映著猩紅的湖水,再遠處是一片凝重的漆黑,四下無人,空氣中充滿了一種粘膩和壓抑的氣氛,這一切讓唐三感到極不舒服,他動了下身體,壓住心中莫名的恐慌,輕聲道,“放我下來。”
“這可不行,”白言柔聲道,“這座橋你不能走。”
唐三昏昏沉沉地靠在白言懷裡,沒話找話,“你身上的這層火焰是什麼?”
“顏色也不像你的極焱,摸著還挺暖。”
“這是哪裡?”
“我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事了,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既然能在山穀中留下信息,怎麼不出來見我一麵?”
“是不是父親給你說了什麼?”
“母親能醒過來真的謝謝你了,我已經把她移植到冰火兩儀眼旁邊,相信過不了幾年,她就能以精神體出來活動了。”
“我走之前母親還讓我什麼時候帶你回去看他們,你什麼時候有空?”
“現在父親對母親可寶貝了,我還是頭一次見父親露出那麼傻的表情。”
“不過他們分開了這麼久,現在能重見,真是太好了。”
“你的手為什麼在抖?”
“……阿言,你為什麼都不說話?”
眼前一陣陣發黑,很久之後唐三才意識到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講話,他抬起手,撫著白言蒼白的臉,擔憂道,“你的臉色很難看,發生什麼事了?”
白言盯了他很久,久到他快要失去意識,才感覺到唇上一痛,他已經,張嘴後迎接他的是火熱的,長驅直入的舌,不同於往日的廝殺舔咬,抵死纏綿,粗魯而凶殘,又在片刻後攻勢減緩,溫柔如水。
“你怎麼了!”唐三喘著氣,被咬過的下唇還在隱隱作痛,他揪著白言的領子,剛想追問,卻在下一秒被白言向後推了出去。
驟然失重的唐三,駭然發現自己無法動彈,隻能忍著全身突如其來的疼痛,勉強睜眼死死盯著即將遠離自己的人。
“對不起。”白言的眼神依舊溫柔,身體卻如失了粘接物的碎紙片一樣散開。
唐三惶恐地伸手往前一抓,卻什麼也留不住,“阿言!”
灰色的碎片在他身前聚集成環,一道夾雜著暖意的紅光沒入左臂,鋪天蓋地的眩暈向他湧來,在他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瞬,腦中回想起的是某個帶著怨毒和惡意的淒厲聲音。
“我詛咒你!我詛咒你粉身碎骨不得好死!靈魂不入輪回永遠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