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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吃醋

“埃爾法?”

諾伊驚訝地發現, 埃爾法金色的眸子裡染上了迷茫,他看了看手裡的異獸,又看了看自己, 麵色浮現出掙紮與迷茫。

等諾伊挨近的時候,麵前的景色又發生了變化。

他竟然看到自己可憐巴巴地躺在地上,而埃爾法正準備去扶他。

“不要動,是幻象!”諾伊強力地喝止,然而此刻埃爾法已經觸碰到了那水母。

諾伊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己眼中劃過一絲一樣的神采, 也瑟瑟發抖起來:“他,他扮成了我的樣子!”

諾伊看到那個粉色的自己站起身來, 把手塞進了埃爾法的掌心之中,然後躲到了埃爾法身後。

與異獸的觸須緊緊相連的埃爾法眼中劃過一抹茫然,他的神色遲鈍了,但是他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這異獸所帶來的幻覺想必是挨得越緊,感受就會越明顯。

諾伊麵無表情地看著埃爾法輕輕地攏住了那水母細長的觸須, 不由得看了看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

不知道埃爾法是覺得誰的手感更好?

諾伊也說不準是出於什麼心理, 它的藤蔓沒有直取水母散發著光暈的能量核, 而是重重的一鞭抽在了埃爾法的手腕上。

埃爾法吃痛, 望了過來,眼底的迷茫少了一分。

這異能倒是好用。

“攻擊他!!!”那水母扮成的諾伊輕輕挨近了埃爾法的耳畔, 近乎瘋狂地嘶吼著。

他會來攻擊我麼?

看到埃爾法的掌心漸漸攥成拳, 精神力漩渦漸漸成型,諾伊持著藤鞭,站在水中麵無表情地想。

隻要是迷惑了一位, 就能讓被迷惑的人調轉槍口向著他原來的隊友, 相對的, 顧忌著隊友的其他小隊成員肯定會對它手下留情, 這樣就給異獸留出了逃亡的空間。

但是在這幻境之中,埃爾法看到的是自己,是不是說明自己在他心目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呢?

諾伊心裡五味雜陳,不是當事人的他顯然被迷惑的程度沒有埃爾法深。

他此刻看到的就像是磁場紊亂畫麵所傳導過來的亂流,那個“諾伊”身體茲拉作響,一會是粉色的巨型水母,飄動著它的腕足,一會兒是一個小鳥依人的“諾伊”把埃爾法纏得死緊。

但是明顯可以看到,埃爾法與水母觸須相接觸的手指一直到腕部,都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紫色。

是再也無法耽擱的了。

“埃爾法、埃爾法、埃爾法!”那水母見到諾伊舉起束流槍,催促的意味更濃。

它利用埃爾法的身體作為格擋,藏在他的身後一遍遍抵擋著諾伊的攻擊。

可諾伊可不是什麼善茬,他眯起眼,瞄準鏡對準在埃爾法身後露出的那討厭水母的龐大軀體,徑直開始掃射。

諾伊一遍遍在艙體中練出來的準星可不是蓋的,直接把水母掃射成了一個人型埃爾法的樣子,即使這水母大部分是凝膠狀的水質物體,也無可避免地露出了焦糊的味道。

埃爾法任由那“諾伊”躲閃,既沒有鬆開自己緊握著它觸須的手,也沒有按照那異獸所說,對自己發動攻擊。

但是看他那眼中的掙紮,距離他承受不住攻擊自己的那一刻似乎也不遠了。

諾伊罕見地有了些情緒波動,他展開自己巨大的精神力網,統統化作藤蔓像四周纏繞而去。

“啊!!”那異獸眼看著是無法逃脫了,拚命從埃爾法的手中掙脫身體,掙斷觸須直直地往海底逃。

可那被他幻覺魘住的雌蟲卻無動於衷,既沒有保護他,也沒有放開他,而是任由那惡魔般的雄蟲將可怕的藤蔓直直地纏繞上來,將它捆了個結結實實!

水母的幻境被破了,它頹喪地低下頭,發出嚶嚶的哭泣聲。

諾伊毫不客氣地將這一蟲一異獸分開,看著異獸漸漸沉入海底,還賊心不死,幻化成了埃爾法的樣子。

正好,連身型都不用變,一比一複刻。

然而海洋正中還吊著一個呢,這固定在海底淤泥之中的就肯定隻能是異獸了。

諾伊沉下海底,掏出小刀,憤憤地踩在“埃爾法”身上,從他心臟處剜出了能量核。

能量核還冒著淡淡的粉色光暈,在脫離能量核的瞬間,異獸嚶嚀一聲,就軟趴趴地躺在地上不動了。

“怎麼,你還想去救他?”諾伊見埃爾法直勾勾地不知道是盯著自己,還是盯著自己身邊奄奄一息的水母異獸,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

他正被自己的藤蔓牢牢纏縛住,半點動彈不得。

卻還有閒心去關心彆人的死活。

剛剛他織下這藤蔓之網的時候,異獸與埃爾法挨得很近,他根本沒法將埃爾法單獨排除出去,沒想到異獸逃了,反倒是他被捆得正好。

諾伊從海底浮上來,櫻花般的眸子罕見的帶了一絲怒意。

埃爾法的金色眸子還在失神,瞧上去比平常慢上了半拍。

諾伊將視線落在了埃爾法紫色的指尖上。

原本白色的肌膚此刻被礙眼的紫色所替代,但諾伊卻急著,這指尖剛剛攥著那水母的觸須時,可是如珍寶一般,半分不敢大意。

手背上是藤蔓抽打過的顏色,此刻變得緋紅。

埃爾法動了動指尖,才終於在諾伊的質問下回過神來。

“是那隻水母的觸須好摸,還是我的藤蔓好摸?”

看著諾伊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麵前,用藤蔓輕輕拍打著手心,埃爾法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水母觸須蟄傷的指尖,苦笑道:“剛剛我一時大意,著了它的道。”

“不止是一時大意吧?”諾伊用藤蔓勾起他的下巴,威脅性地問:“那水母躲到你身後的時候,我瞧著你的表情好像還挺受用?”

埃爾法咬了咬唇,他被強迫著隻能看著諾伊的眼睛,自然也就無法否認。

確實,諾伊鮮少有這樣需要他保護的時刻。

他的雄子,自立,自強,對一切都很有新鮮感,和一般的雄子完全不同。

他幾乎沒有流露出軟弱的時刻。

沒有想到幻覺的作用如此強大,再加上對麵見到的是諾伊,他就不由得停滯了一瞬。

可就是這一瞬讓異獸抓住了機會,蜇傷了他的手指,給他營造出一個莫須有的幻境來。

說實話,當諾伊躺在柔軟的海底,溫溫柔柔地朝他伸出手,眼眸含淚躲在他身後時,他確實有半刻沉淪。

畢竟諾伊對他溫和的時候很少,他不由得會想,要是這一刻是真實存在的,他該如何反應?

但他確實沒有放任自己沉淪。

“沒有,諾伊。”埃爾法有些無奈。“在你抽我那一鞭子的時候我就開始清醒了。”

他攥住了水母的觸須,讓她不至於輕易逃脫。

他也控製著自己洶湧澎湃的精神力海,讓自己不至於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情。

他的視野中,兩個諾伊截然不同,一個泫然欲泣地躲在他身後,一個麵龐上蘊著薄怒,像他襲來。

身後的幻象他沒有再去看,可也下不了殺手,隻能用手緊緊攥住它的觸須,冷眼旁觀著諾伊將它解決掉。

在電光石火之間,他想了很多,即使是兩個諾伊都擺在他麵前,他想,他也不會認錯。

因為他的雄子一直都不僅僅有那一身美麗的皮囊,他閃閃發光的精神世界更是深深吸引他的所在。

他看著諾伊的藤蔓從身後凝實,向他席卷而來時,更是激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現在更是因為自己剛剛的無所作為而乖乖接受審判。

他甚至還偷偷將自己的左手從藤蔓的空隙處伸了出去,去勾諾伊的手腕。

諾伊的指尖被捏住,他愣了一瞬,卻還是毫不留情地把埃爾法甩開。

難不成還留在埃爾法掌心要他對比一下,自己的手還是異獸的手比較好摸?

貝克好不容易忙完,從水底浮上來,卻看見自己老大被諾伊的藤蔓捆得嚴嚴實實。

貝克看著垂頭喪氣、連諾伊的小手都勾不到的可憐巴巴的老大,想問又不敢問。

他隻好小心翼翼地問諾伊:“諾伊閣下,剛剛老大是怎麼得罪你啦?”

“他竟然認不出來到底是我還是異獸。”

諾伊神色冷冰冰的,眼神從埃爾法身邊劃過,如小刀一般。

自己卻分得分外清楚。

“我認出來了……”埃爾法反駁,但是諾伊卻打斷了他,嗬嗬冷笑著接上了後半句:“隻是沒有舍得殺?”

埃爾法輕抿薄唇,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諾伊沒有再理他,確認積分到賬之後,就獨自進入了星雲戰艦之中,駕駛著機甲離去了。

諾伊走後,精神力化作的藤蔓也都軟榻了下來,散落在埃爾法周圍。

埃爾法在手心托住一根藤蔓,緊緊握住。

他的右手的紫色傷痕也像是在嘲笑他,整隻蟲更是顯得怏怏的。

“欸,老大,你糊塗啊!”貝克在一旁提心吊膽地看了半天二人之間的官司,也把事情捋順了。

他不由得痛心疾首道:“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是頂著公爵大人的臉,你也不應該心慈手軟不是嗎?你看,公爵大人都吃醋了!”

“吃醋了?”埃爾法回味了一下貝克的說法,覺得真是這樣。

“那諾伊生氣,是氣我把他和異獸弄混了?”埃爾法後知後覺地問。

他本以為自己能攥住異獸,自然有諾伊來將它解決掉,不需要他動手反而是好事,沒想到諾伊卻反而因此吃醋。

“是啊!”貝克恨鐵不成鋼:“你還不趕快追!”

埃爾法從來都沒有往諾伊會吃他的醋這方麵想,他隻要諾伊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一點點,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哪裡還敢奢望自己去影響他的情緒呢?

這回埃爾法也不頹喪了,他從珊瑚礁畔站起身來,召喚出了自己的黑色機甲。

可此刻諾伊已經不知所蹤,他忙沿著機甲的動力往回走,想要追逐他的足跡。

諾伊繞到了一片熟悉的海域,此刻異獸巨蛇正掀起滔天巨浪,可以看見的是,無數小隊的蟲子都在波浪裡翻滾,星網的直播鏡頭也大多數聚焦在這片海域。

站在直升機上的直播小隊正對這片海域的戰況進行激烈轉播,王蟲一族的族人也在這裡,所以這片海域吸引了絕大部分流量。

“此刻海蛇已經是強弩之末,誰會一舉擊潰他,剜出能量核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看,是諾伊公爵的機甲!”

大家看著銀色機甲從海域升空,十分激動地報備道:“難道諾伊公爵也會加入到這場激烈的戰鬥之中來嗎?”

大家的視線隨著銀色機甲而轉動,剛剛積分牌上暴漲的積分讓諾伊小隊翻身拿到了第一,如果他們也能斬獲第三頭高星級異獸,那麼第一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由於異獸的特殊性,如果對空攻擊就無法及時剜出能量石,如果近身搏鬥則有受傷的風險。

原本一直高貴優雅高高在上的兩位皇子殿下,現在也是滿身血汙,連防護服也在之前的意外爆炸中破損。

隻是瞥了瞥下方紅腥的海水,戰艦懸浮在上空,今天獲得的積分也夠了,他不太想淌這一趟渾水。

諾伊正準備駕駛著機甲轉身,卻看見埃爾法的腦袋從海水中冒出來,此刻,他正巧出現在海蛇的背後。

“找死嗎?!”諾伊暗暗咒罵了一聲。

他知道,埃爾法肯定是跟著自己一同往岸邊走,但是自己見到那片翻湧的海域就繞行開來,而埃爾法卻不閃不避,正麵迎擊了上去。

終端上收到了源源不斷的信息,原本諾伊一直懶得看,此刻劃開終端,卻看見最後也是最顯眼的兩條:“諾伊,你吃醋了?”

“諾伊,我再去取一塊能源石給你賠罪!”

“傻瓜,這是能源石的事嗎?”或許是被這直愣愣的語言戳中了心裡那一點不可言喻的心思,諾伊不由得有些惱怒。

再看到那翻騰在巨獸背上一次次被甩入海中的黑色身影,諾伊不由得調轉了機頭,向著戰場衝去。

夕陽西下,彩霞染紅了天邊,這條巨大的海蛇翻湧的浪花還是十分劇烈,精神力的攻擊給他造成了不小但並不致命的傷害。

諾伊微微眯起眼,還是得來一點物理傷害才給力。

諾伊駕駛著機甲開始在天空盤旋,尋找著最佳的攻擊時刻。

異蛇的口中淌出難聞的涎水,他張大嘴巴,黑暗的光暈覆蓋了這片海域的同時,巨大的粒子炮攻擊到海蛇的身上,發出熾熱、明亮的白光。

異蛇發出難熬的嘶吼聲,這意味著攻擊有效,而每一次擊中他所造成的傷害,都會令異蛇變得更加狂暴焦躁,掀起的精神力波瀾更是將海洋中沉浮的小隊成員蕩出去老遠。

而此時,諾伊攀升而上,在機甲拉高的同時粒子炮也跟不要錢一樣地往下扔——令所有蟲驚異的是,這些粒子炮扔的驚人地準確,基本上給異蛇進行了均勻的圓球狀紋身,異蛇的身上散發出難聞的焦糊味,他翻滾著的身體也變得漸漸虛弱無力起來。

“就是現在!”在諾伊的攻擊下,海蛇的周圍出現了一片真空地帶。

大家都能夠感受到海蛇的生命正在漸漸流失,於是各自都拚著精神力耗儘的危險,召喚出了自己的擬態獸。

埃爾法的擬態獸是一匹炫酷的白狼,他的四爪下方出現了藏藍色的精神力漩渦,一陣旋風一般從海浪上踏浪而行!

斯蒂爾也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擬態獸,他的巨鷹從蒼茫的海域之中疾速向天空飛躍而去,再盤旋而下,直直地向著那巨獸的腦海而去。

不僅如此,在周邊的小隊早就已經圍攏成一個限製圈,眼看著戰鬥進入尾聲,到了即將收獲的時刻,每個人都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擬態獸,拚命地驅使著精神力往前衝,想要向前分一杯羹。

精神力擬態獸的速度與雌蟲的精神力息息相關,與此同時,也和擬態的獸形有所聯係。

這一次作戰出力最大的是前期消耗異蛇能量的小隊,但他們很多也是有苦難言。

一開始他們原本沒有想要加入斯蒂爾所造成的爛攤子,但是斯蒂爾的終端瘋狂報警求救,沒有辦法他們才圍攏過來對異獸進行襲擊。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異獸血這麼厚這麼難打,於是沒人駕駛機甲進行攻擊,到了後來,每個小隊的人手折損之後,也沒有人想要去為他人做嫁衣,用機甲攻擊之後再等著這些靠近的隊員去剜走能量石了。

現在從天而降的雄子諾伊就仿佛他們的一個大救星,既然異獸現在倒下了,他們也不想浪費自己前期的付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要奪得這一塊珍貴的能量石。

速度最快的是斯蒂爾的蒼鷹,在埃爾法的銀色巨狼還差三五米時,他就已經出水,順著海麵衝向了目的地。

它如同一支離開弓弦的利箭,以最快的速度接近了異蛇。

但是正當斯蒂爾狂喜時,精神力的擬態獸卻被從天而降的藤蔓纏縛住,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這是怎麼回事?

斯蒂爾從海上冒出頭來,遠遠望去,原來是諾伊。

他半掛在機甲上,從指尖放出精神力藤蔓。

此刻那藤蔓正綁住了蒼鷹的尾巴,即使近在咫尺,他也無法突破這重重防線,隻能眼睜睜看著銀狼優雅地落在已經失去行動力的異獸身上,用爪子剜出了那一大顆墨藍色的能量石,順便還朝他投來蔑視的一眼!

“哇,絕世大反轉!”在直升機上的主持蟲將鏡頭緊緊圍繞這一幕進行了轉播,和星網前的眾人一樣,他也感到十分不可置信。

獵獵狂風中,蒼鷹無力地垂下了翅膀。

一隻雌蟲輕巧地落在了異獸背上,接過了那銀狼爪中的能量石,還蹲在異獸身上就著海水輕輕洗了洗,才靠上自己的終端。

因為剛才的戰鬥將攝像機都隨著海波蕩遠了,但此刻,隨著空中鏡頭的緩緩拉近,鏡頭中出現了半張曲線刀削斧鑿一般淩厲鋒銳的麵龐——不是埃爾法還能是誰?!

“那最後這顆能量石的歸屬——”大家看到了諾伊小隊的積分牌,再次進行了翻倍!

現在諾伊的小隊分數高居榜首,原本被十分看好的斯蒂爾小隊竟然是再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看來還是諾伊閣下與他的雌蟲埃爾法的配合度更勝一籌,才拿下了這次戰鬥學院的魁首啊!”

斯蒂爾一臉陰沉地上了岸,背後小隊成員們抬著的是這次在戰鬥中出力最大而暈眩過去的斯蒂夫。

他由於太過輕敵,在第一次的爆炸中受傷最重,也因此被巨蛇纏入海底,急需救治。

雖然此刻斯蒂爾很想要殺了這把他們害到如此境地還坐收漁翁之利的雌蟲,但是麵對著長槍短炮近距離的采訪,他隻好強忍著不適,扮演起了一個關心哥哥的好弟弟形象。

因為是星網直播,積分實時變換完全做不了假,眼看事件成了定局,眾人又將攝像頭對準了從機甲上下來的雄子。

“諾伊。”埃爾法從海中遊上來,他抖了抖翅膀上的水珠。

剛剛剜出來的能量石還散發著墨藍色的光輝,他把這能量石交到諾伊手裡,諾伊也隻是拿在手上拋了拋,又送到了他的懷裡。

“你自己留著吧!”

記者們興味地看著二人的互動:原本在海洋中展示了英姿的雌蟲埃爾法獻上了自己所獲取的能量石,然而雄子的麵色仍然不虞。

這又是為什麼?

“諾伊公爵閣下,我們看到您這一次的收獲十分可觀,您能說說您是怎樣殺死奇幻水母,獲得這顆粉色能量石的嗎?”

“諾伊公爵閣下,據說奇幻水母會製造出幻境,您在幻境裡看到的是誰呢?又是誰抓住了契機,帶領小隊從危險中脫身呢?”

因為水母致幻作用,很多小隊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而且很多時候還會陷入到恍惚之中。

而這一次顯然公爵閣下和他的雌蟲也過得並不愉快。

“諾伊閣下,這次您依約獲得了小隊第一,但是您對最後這顆能量石的歸屬顯然不太在乎。不知道您與埃爾法中將的婚約還正常履行嗎?”

在萬眾期待中,雄子撇了一眼提出這個愚蠢問題的雌蟲,它麵前的話筒頂著巨大的“布萊克娛樂”標識。

諾伊原本心情就算不上太好,語中帶刺地回答:“當然,不和埃爾法舉行,難不成還能是你?”

第42章 喝醉

諾伊公爵的言論在星網掀起軒然大波。

“愛了愛了, 果然是特立獨行的雄蟲!”

“懟他,這記者蟲好沒有禮貌,自己工作做的不到位還一直問問問, 要是多放幾個追隨攝影機跟著雄子,就不至於什麼都看不到了!”

“哎,也不能全怪轉播公司,雄子的隱私被保護得很好也不是今天才出現的事。”

星網眾蟲議論紛紛,但是對於這次在團隊賽中獲勝的雄蟲, 他們都展示出狂熱的擁躉來。

“從來沒有一隻雄蟲會這樣讓我著迷過!”有雌蟲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動,“要是和諾伊公爵成為伴侶, 豈不是在休息時能夠和雄子共同開啟訓練場,進行實況對戰?”

雌蟲們大多是狂熱的星際戰爭愛好者,但是在相對和平的年代,除了軍雌可以親自上陣對戰汙染區中的異獸之外,他們隻能對著訓練場中的無數場景一次又一次地進行模擬戰鬥。

但可惜戰鬥的隊友大多數都是無趣的雌蟲, 一言不合就臟話連天, 雄子對這些事情都不太感興趣。

可通過這次直播, 他們知道了雄子諾伊也經常進入模擬戰鬥訓練艙, 甚至他們還可以看到雄子的戰績,對絕大多數雌蟲來說都是碾壓般的存在。

星網的雌蟲們不由得幻想, 要是某一次匹配中與自己共同戰鬥的是雄子該有多好!

該說不說, 最近戰鬥場景中的雌蟲用語都文明了許多,麵對菜雞隊友也不出口成臟了,就怕對麵是一個可愛的剛剛進入訓練倉的雄子, 被他們噴滅了訓練熱情, 那就是萬分的罪過了。

“可惜的就是諾伊公爵已經有了配偶。”大家滿懷嫉妒地看著那塊積分牌, 要是積分再少一點, 那這件事情就還有反轉的餘地。

可是雄子和那隻雌蟲的實力與運氣均不俗,在這場比賽一開始,七星異獸的出現就讓許多小隊傷亡慘重,殘存的小隊戰鬥熱情也大幅度削減,作為實力和態度雙優的諾伊公爵小隊自然就拔得了頭籌。

但是最後諾伊公爵將藍色的能量核拋回到埃爾法懷中的一幕簡直被星網眾蟲盤出了包漿。

要知道,能在星網上光明正大地磕一堆雄雌cp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他們目前最火的綜藝節目也是一雄蟲配多種類型雌蟲,讓雄蟲在這些雌蟲之中任意挑選喜愛的對象春風一度。

在雌蟲們看來,能被雄蟲挑中春風一度就已經是莫大的獎勵。

而埃爾法確是被雄子明明確確宣布納為雌君,甚至降為雌侍也覺得委屈了的雌蟲。

諾伊公爵在麵對王蟲的阻攔還麵不改色,願意為了這一隻卑微渺小的雌蟲涉險,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決定!

在星網的眾蟲看來,諾伊已經把他能做到的一切統統做到了,而雄子如今態度不佳,一定是雌蟲在什麼地方沒有照顧好雄子,惹得雄子生氣了。

“埃爾法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錯誤,才能讓一向在眾人麵前維護他的雄子變色呢?”

“是啊,一直以來,我們都看到他們琴瑟和鳴的,還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十分牢固呢!肯定是埃爾法恃寵而驕,對雄子的態度冒犯了!”

有雌蟲嗷嗷叫著呼喚到:“埃爾法,你最好麻利的道歉,哄好我們的寶貝雄子!”

“能夠在心情不耐時還肯定雌蟲的身份,這是多麼深愛的體現啊!要是埃爾法你不珍惜,那趕緊退下讓我來!”

是的,在如今的蟲星,因為雄蟲數量實在過少,雌蟲能得到雄子的青睞就實屬不易,一群饑渴難耐的雌蟲把埃爾法犯錯、埃爾法道歉頂到了熱搜最高。

埃爾法關掉終端:“……”

貝克:“老大你還不麻溜行動起來,諾伊就要被蟲搶走了!!”

埃爾法揉揉眉心,看著緊閉的大門:“我該如何行動?”

考核已經結束,明天他們就要啟程回亞特蘭星了。

這是他們住在塞萊特星球的最後一晚。

“這還不簡單,”貝克打了一個響指,神秘兮兮地從身後拿出來兩瓶紅酒:“這裡是我精心準備的兩瓶奧特紅酒,度數非常高。”

貝克壞笑著:“他被譽為雄子最喜愛的佳釀,是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弄到的。”

“都說酒後吐真言。”

貝克把紅酒塞到埃爾法的懷中:“你好好跟雄子坦明心跡,你又是因為幻覺舍不得傷害雄子才犯下那麼一個小小的錯誤,我相信以諾伊閣下的寬宏大量,一定會原諒你的。”

埃爾法轉了轉酒塞,湊近聞了聞酒液的味道。

淡淡的果味和酒香縈繞在他的鼻尖。

“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埃爾法接受了貝克的提議,他回到房間,整理好自己的著裝,再給自己噴上淡淡的香水。

激情熱烈的朗姆酒味籠罩住了他原本沉鬱的草木香。

在蟲星,研究香水的都是具有優雅品味的雄蟲,他們結合最吸引自己的雌蟲的信息素味道,調製出了這款香水。

可埃爾法左右聞聞,又覺得這樣的味道攻擊性太強。

即使好評如潮,他也不希望自己在挨近雄子時,他聞到的是其他雌蟲的信息素味道。

埃爾法把自己重新梳洗乾淨,皮膚都搓的泛紅。

終於,兩小時後,夜幕低沉,他才徹底把自己收拾停當。

埃爾法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

黑色的發絲略顯隨意地耷拉在額頭上,鋒銳的眉眼垂下,斂去了肅殺的氣質。

衣服穿得也很簡單。

襯衣是諾伊給他買的,款式規整。

褲裝就是最簡單的西裝褲,皮鞋微微帶一點跟,能夠很好地修飾他的小腿線條。

考慮再三,他在自己的襯衣衣領上係上了一個酒紅色蝴蝶結。

黑色的托盤呈上兩個精致的高腳杯,兩瓶被密封完好的酒,埃爾法就出發,敲響了諾伊的大門。

**

諾伊已經躺在床上,翹著腳丫在刷星網。

他的積分被他再次截圖,躺到了自己的相冊中。

看著星網雌蟲們的一片彩虹屁,然後再挨個把自己的成績單發給哥哥們炫耀,又收獲一大波誇獎。

跟他聯係最多的小哥哥還在終端給他發來了訊息:“你的婚禮具體定在哪一日?我們都會回來參加。”

諾伊在這個界麵停滯了一下,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他確實想要告訴哥哥們自己的婚禮隻是一個用來逃離亞特蘭的幌子,可是又不敢說的太明白,怕引來他們的責備。

他的哥哥們最是寵溺他這個小弟,但是對他的要求也格外嚴格。

由於雄父與雌父一直以來感情甚篤,所以幾個哥哥都有輕重不一的感情潔癖。

除了二哥和三哥曾經與不同星球的雄子有過一段露水姻緣並誕下了可愛的小蟲崽之外,其他哥哥至今還是嚴肅的單身蟲。

諾伊在他們的管教下,雖然在外名聲不好,但是實際品性要求還是很嚴格的。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準備對一隻雌蟲始亂終棄,一定要把他趕出家門不可。

那他離開了亞特蘭之後還能去投奔誰?

諾伊不由得有些頭疼。

他一直盯著這個界麵發呆。

這相當於一種變相的見家長了吧?

他到時候該如何介紹這一隻雌蟲?

還沒等諾伊想明白,客房門被敲響,看到影像的一刻,諾伊被雌蟲的滑稽打扮和嚴肅神情震得想要噴飯。

他打開房門:“你這是什麼打扮?”

“侍者?管家?”

諾伊上上下下打量了埃爾法一番,直看得雌蟲耳朵紅紅才罷休。

“我以為你會喜歡。”埃爾法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他的臂彎直直的,僵在原地。

托盤上的兩瓶紅酒散發著濃濃的果香。

諾伊拿過那一瓶酒,看了看產地和年份,眼眸一亮:“是奧特紅酒,還是少有的陽光年份,據說味道十分醇厚,你怎麼弄到這樣兩瓶好酒的?”

結束了這段時間的激烈戰鬥,諾伊也正想要放鬆一下。

雌蟲正站在門口,他放下了托盤,手裡拿著兩個高腳杯,不知如何是好。

諾伊乾脆就把他一把拽了進來:“不是說要賠罪?那就陪我喝一點唄!”

原本就不是什麼大事,諾伊忽略了心中那點異樣,拿出酒杯,給埃爾法倒了半杯。

暗紅的酒液在高腳杯中輕晃,濃鬱的酒香味就慢慢揮散開來。

這醒酒的過程顯得十分漫長,特彆是在雌蟲盯著自己的情況下。

但是這段時間二人倒是也有許多話聊。

從用粒子束流槍擊殺異獸的準星,到探路的具體方法,再到使用精神力擬態化形,從行到思,諾伊倒也有許多啟發。

他講著這段時間的收獲與思考,也提出了許多刁鑽的問題。

而埃爾法就像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學長,許多問題他都能循循善誘,幫助諾伊找到解決的方法。

聊著聊著,一杯杯紅酒也悄然下肚。

諾伊的視線不由得有些暈眩,但是在這樣的暈眩中,他的精神卻又十分亢奮,總想要找些事情來做。

比如此刻,諾伊就總覺得埃爾法的紅色蝴蝶結有些礙眼。

他伸出手去,想要把他的領結扯掉。

雄子的指尖蔥白如玉,指肚又是淡淡的粉色,這樣直直地指著他,眼神迷離,埃爾法不由得心跳有些加速。

“埃爾法,過來。”

雄子殷紅的唇畔還沾著酒液,他命令道。

雌蟲不明所以,卻還是乖順地挪了過來。

兩人本來是相對坐著,埃爾法往前傾身,他金色的眸子直直落在諾伊身上。

諾伊神色冷靜,他左手端著高腳杯,裡頭是晃蕩的半杯酒液,右手拽住了埃爾法的領結。

他拽了拽,領結沒有鬆動,雌蟲卻離他又近了一分。

埃爾法愕然。

他也有些微醺,但是他抗酒精的能力很強,除了耳尖漫上了一絲淡粉,始終是神色未改。

他清醒地看著雄子湊近,皺著眉頭,視線落在他的脖頸處。

埃爾法不由得想要摸一摸脖子,是沾上什麼臟東西,所以諾伊要幫他清理了嗎?

雄子把手合攏,抓住了他的領結,領結纏得有些緊,他喉結微動,隻能微微仰著頭,連吐字都有些困難。

“諾伊?”他神色有些迷茫,弄不懂諾伊要做什麼。

諾伊的神色是十二萬分的認真,看不出半點醉意。

他像是和這個蝴蝶結卯上了,微微眯著眼,手指微微轉動,領結旋轉的同時,襯衣的領口也皺成了一個旋。

令諾伊始料未及的是,這蝴蝶結的質量卻該死的好,擰了兩圈也沒有擰下來。

諾伊不信邪地合上手,用力一扯,蝴蝶結扯下來了,酒液卻也從酒杯之中濺落,潑濕了埃爾法的胸膛。

“哦吼。”

諾伊看了看自己酒杯中殘存的最後一滴酒液,無比真誠地和埃爾法對上眼,眨了眨眼。

諾伊很冷靜地告訴他:“你扣子開了。”

“衣服也濕了。”

“怎麼辦?”

作者有話說:

嘿嘿,喝醉的諾伊會做什麼呢?感謝在2023-07-02 10:16:04~2023-07-03 22:27: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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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翅翼

諾伊的眼神情淩淩的, 好像在泛著波光。

他瞧著好像十分清醒,但是眸子裡卻帶著些許促狹的笑意。

埃爾法喉結微動,他盯著諾伊手裡的那個領結, 再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果然,早前按照諾伊的要求扣到最上一顆的扣子已經隨著諾伊的動作崩飛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再也找不到了。

胸前傳來濡濕的觸感。

紅酒液在胸前暈開,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被襯衣包裹下極具爆發力的身形。

諾伊攏了攏手中的領結, 雙眸亮晶晶地望著他。

好似在期待他接下來的動作。

埃爾法僵在原地。

他此刻應當怎麼做?

諾伊眼含催促地說:“你衣服濕了,不用處理一下的嗎?”

處理?他該怎麼處理?

埃爾法慢吞吞地詢問道:“那我……脫掉?”

諾伊眼睛一亮, 卻還是矜持地舔舔唇:“這不太好吧!”

雖然是這樣說著,他卻把領結一扔,身體微微後仰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像是在等待埃爾法的動作。

這一副姿態是埃爾法沒有見過的, 他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小少年, 眼底儘是天真。

埃爾法遲疑地將手移到自己的頸側。

扣子被一粒粒解開, 隨著埃爾法的動作, 那瓷白肌膚覆蓋下肌理分明的健壯身體漸漸顯現出來。

他鍛煉得十分到位,所以可以看到流暢的肌肉線條, 瞧著爆發力極強, 可是又並不塊頭大到令人討厭。

諾伊羨慕地“哇”了一聲。

“你身材真好!”諾伊蠢蠢欲動很久了,於是魔爪就這樣毫不客氣地落在了埃爾法身上。

此刻他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於雄雌之彆分明的蟲星,他就是單純地羨慕埃爾法所練出來的身材。

諾伊感興趣地挨近, 羨慕地捏了捏他的手臂肌肉。

手下的肌肉如石頭一般緊實。

諾伊順著埃爾法繃直身體, 迎接諾伊的檢驗。

諾伊愛不釋手地感受著這具如同天神鑄造的軀殼, 驚訝地讚歎道:“而且你愈合的能力也很好, 之前戰鬥中所受的傷都完全好了。”

得益於高超的科技,在營養液和修護液的雙重作用下,雌蟲身上因戰鬥而產生的細小傷口和猙獰可怖的青紫印記統統恢複如初。

諾伊就像是在研究自己看到的一個新玩具。

而一直遭受著拒絕、驅逐的埃爾法哪裡經受過這種陣仗?

他屏住呼吸,兩人近的他甚至能夠聞到雄子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薔薇的花香像是從他的皮膚深處沁潤出來,帶著淡淡的酒香和果香,在這間密閉的屋子裡漸漸發酵。

更何況,雄子還在對他“動手動腳”,埃爾法能忍,著實是自製力十分強大了。

是的,此刻埃爾法還正牢牢記著自己來“賠罪”的初衷,他認為,自己還是沒有得到雄子原諒的可憐罪蟲。

星網的輿論力度之強,已經讓埃爾法也開始迷失。

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自我了。

再加上,從貝克和旁人的口中確定,諾伊對他的“在乎”已經越來越多,甚至會因為他“吃醋”,所以埃爾法還想要表現好一點。

他想,可能自己需要再多聽諾伊的話,不要自作主張,才能贏得雄子的喜愛與接納。

所以他穿上諾伊給他下單的專屬於“良家好雌”的衣服前來道歉,可諾伊雖然一直沒說,可好像他也不如他表麵上那般喜歡。

所以,埃爾法說要把自己衣服脫掉時,心裡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而此刻諾伊的表現也讓他措手不及。

埃爾法的耳尖悄悄紅了。

他偷眼看了看諾伊乳白色的手指,那指尖翩躚,像是飛舞的蝴蝶。

所以,之前說不準諾伊對他的表現也是喜歡的?

隻不過是礙於雄子的體麵,所以不說罷了。

埃爾法心想,自己往後還得更加主動、更加努力讓雄子明了自己的心意才行。

而此刻諾伊已經開始研究關於雌蟲的翅翼。

在蟲星,雌蟲與雄蟲的身體構造基本相似,但是最大的不同,就是雌蟲的翅翼。

在不用翅膀進行飛行時,雌蟲的羽翅十分輕薄,會被很好地收在背部蝴蝶穀的下方,隻留下兩道淺淺的肉色裂隙。

平常這兩道裂隙都會緊緊關閉,保護著藏在其中的脆弱羽翅。

“瞧上去也沒什麼不一樣……”

諾伊嘟囔著。

他的指尖帶著微微的熱意,好奇地撫上了埃爾法緊緊閉合的翅翼裂隙。

在賽前,見到雌蟲紛紛放出翅膀從高台之上一躍而下,他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些羨慕的。

沒有人類不曾向往天空,從古至今,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製造了無數工具,都是為了實現飛天的夢想。

蟲星的科技更是發達,不僅有供日常搬運物資的星艦,雌蟲還可以駕駛機甲在星海中遨遊。

諾伊憑借著這次賽事,也終於光明正大地擁有了自己的機甲,體驗了一把星際穿梭的自由與愉悅。

可借助工具穿梭星際是一回事,憑借翅翼飛起來,身體自由地在這世界上遨遊又是另外一回事。

諾伊指尖輕輕按了按埃爾法漂亮的蝴蝶骨,像是確認翅翼是否真的存在。

埃爾法本就繃緊的身體微微顫了顫。

雌蟲對翅翼的感知敏銳精細,對於雌蟲來說,翅翼也是最需要保護的部位,他們隻會在隨隊行軍和少部分的必要時刻把翅翼放出。

與強悍的身體恢複能力不同,翅翼一旦損傷,就很難恢複。沒有蟲會願意讓自己變成一個不完整的殘疾蟲。

所以,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為了讓自己更受雄蟲喜愛,也為了保護自己的身體不受損傷,如非必要,雌蟲不會隨意放出翅翼,也不會習慣他人盯著自己的翅翼觀看。

這是很無禮的行為。

然而諾伊不僅上手去觸了觸他的蝴蝶骨,還不經意地提出了一個更過分的要求:“你能把你的翅翼給我看看嗎?”

埃爾法點點頭,諾伊也驚訝地看見薄薄透透的翅翼衝破裂隙,漸漸在自己的眼前展開,就像是一匹上好的絹紗,乖順地流淌在他的掌心。

帶著淡綠色的薄薄的翅膀展開來,尖端還帶著一抹粉色。白色的如珍珠般細膩,粉色如小荷尖尖般柔嫩,黑色如寶石般耀眼。

諾伊被雌蟲翅翼所散發出來的美所震懾住。

他不由得托住了埃爾法的翅膀,翅翼剛從埃爾法的身體中放出來,還帶著淡淡的溫熱,上麵淡淡的脈絡交纏,似乎散發著一種獨特且神奇的韻律美。

頂燈正好從他的頭上照耀下來,給他黑色的發絲鍍上一層銀光,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雌蟲微微偏著頭,望著他的金眸燦燦,姿態柔軟。

“太美了……”諾伊忍不住感歎,他的目光落在最前端的堅硬骨刺上,那裡是與骨骼連接的地方。

埃爾法在諾伊的指尖下極力控製著身體的戰栗。

身為雄蟲的諾伊對他翅膀的喜愛他可以完全能感受到。

因為翅膀實在是太敏感,這從未有蟲觸碰過的地方被蟲碾著反複摩挲,他已經完全沒有了招架之力。

他要執行雄子的任何命令,所以隻是直直地挺直背部,然後煎熬地感受著這冰火兩重天般的觸覺。

不一會兒,他的背上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滴。

諾伊看見了這奇異的變化,用手指輕輕劃了一下,指尖被汗滴浸濕,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芒,像是一堆小小的碎鑽,在不停閃耀光輝。更令他驚訝的是,埃爾法背部的汗滴是冷的,他的麵色又帶著紅,這兩廂矛盾的反應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如果諾伊是清醒著的,他原本應該禮貌地收回自己失禮的舉動,放過這隻可憐的雌蟲。

但此刻的諾伊已經半醉了,他有些渾渾噩噩,隻能憑藉自己的本能行事。

對諾伊來說,在地球時,華夏國的他從小就參加各式各樣的酒會,自然練出了一副應付人的好酒量。

大約是他的酒品太好,在洛伊的印象中,他從來就沒有大醉過。出去一覺醒了之後會有隱隱的頭疼,其他都十分正常,連記憶都半點不會缺失。

而蟲族的酒液一般釀的口味比較淡,顯得沒有地球那麼醇香。諾伊愛酒,卻不嗜酒,和家人一起小酌時,因為他年齡尚小,所以繆傑爾家的哥哥們都嚴格限製他的飲酒量。

成年之後,哥哥們早已陸續離開,沒什麼機會飲酒的他更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想當然地就拿在華夏時的酒量來進行確認了。

但是塞萊特星的酒是用最先進的蒸餾技術釀製,既保留了酒精的高純度,又調和了酒液的辛辣刺激感。

為了讓挑剔的雄子更易於接受,於是還在酒液中調入各種香甜的漿果。

對於諾伊來說,這是一杯普通的好喝紅酒,兩杯下肚,他那沒有經過太多鍛煉的腦袋已經開始在酒精作用下興奮起來,而他還茫然不覺。

身為一個貴族,被眾人追捧的雄子,諾伊的優雅偽裝已經刻入了他的骨子裡,此刻即使已經醉了,麵上也絲毫不露,所以埃爾法一點也沒有發現。

他頂多是覺得諾伊相對之前變得更惡劣了一些,明顯看出了他的不適,卻又不放過他。

諾伊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他的腦子已經不會思考,隻能靠本能行事。

在諾伊看來,麵前的雌蟲真是脆弱地過分。

他不就是扯掉了他的領結、打濕了他的衣服,然後要求看看他的翅膀嗎?

諾伊蹲坐在他的斜對麵,兩人呼吸相聞。

埃爾法的襯衣已經半褪到腰部,衣服有一半被紅酒潑濕,染成粉色。

芬芳濃醇的紅酒果香也順著雌蟲漸漸變粉的肌膚而變得熱意蒸騰,開始漸漸散發。

他才不過摸了翅膀一小會兒,麵前的雌蟲就汗濕了額發。

諾伊的腦袋艱難地轉動著。

出了汗,那就是熱。

而手上的觸感卻告訴他,雌蟲很冷。

他到底是熱還是冷?

諾伊把手掌貼在雌蟲的後背,仔細感受著他的體溫。

他的體內像是湧動著岩漿,被熱意充斥;而身上的皮膚卻冰冷得嚇人,還帶著些微的顫抖。

諾伊同情地看了看他:“我去幫你把空調關掉。”

看來這雌蟲是病了。

病人不能吹太多空調。

諾伊站起身,為自己的邏輯點讚。

他想要跨過雌蟲,卻看到雌蟲埃爾法搶先一步站起來。

他被摸得有些狼狽,此刻更是如同從水裡被撈起來的一般,像是逃離般地逃開了這片天地,搶先一步執行了諾伊的命令。

在諾伊看來,這就是被他說中了。

埃爾法確實很冷,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地去把空調關掉呢?

等埃爾法回來落座,諾伊就對他的翅膀失去了興趣。

醉鬼最感興趣的還是美酒。

他靠在身後的淺綠色沙發墊上,神色茫然了一瞬,才重新聚焦到那兩杯交錯排列的紅酒上。

“幫我把酒杯拿過來。”

諾伊指了指那杯更多的,在埃爾法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諾伊輕輕晃了晃搖動的酒液,微微仰頭,小半杯紅酒就隨著他喉結滑動的弧度悄然而下。

“喝完了。”諾伊可憐地砸吧砸吧唇,將目光投射到了埃爾法端著的酒杯上。

他明明沒有說話,埃爾法卻神奇地意會了諾伊的潛台詞。

埃爾法的記憶力不錯,他也知道自己手裡的這杯或許才是諾伊的。

可他沒有提醒,而是輕輕地啜飲了一口。

果然,身邊的雄子皺了皺眉,像是一隻傲嬌的貓咪,抿著薄唇,望著他手中的酒杯,又望了望他的眼,眸子裡儘是譴責。

好像是在說,明明知道我想喝你為什麼還偏偏要喝一口?

“諾伊想要喝嗎?”埃爾法開口。

酒液侵蝕下,他的嗓音帶著淡淡的沙啞。

諾伊忙不迭地點點頭,又湊近了些許。

埃爾法把酒杯遞過去,不動聲色地調轉了酒杯的方向,卻沒有鬆開手。

他親眼看著諾伊殷紅的唇瓣印在了他剛剛喝過的杯口。

酒液順著他傾斜的酒杯緩緩滑落,沒入諾伊的櫻桃小口中。

手不由得一顫,一兩滴紅酒落下來,順著他的脖頸,漫入了他的衣領。

埃爾法喉結微動。定定地注視著諾伊將唇角沾染的些許酒液也被殷紅的小舌拭去,才滿足地後仰,倒在沙發上。

杯底還有小半滴酒液,埃爾法把玻璃杯湊到唇邊,順著那還沒有來得及拭去的唇印輕輕仰頭,那最後一滴如薔薇花汁般的液體才邁過艱難的路途,送入了他的唇中。

這一滴酒液,卻比以往他嘗過的任何酒都要醇香。

第44章 籌備

這一夜諾伊自是睡得香甜, 他摸完了雌蟲的翅膀之後就借著酒意墜入了夢鄉,可憐來賠罪的雌蟲,既不敢悄悄離去, 又不敢真的對諾伊冒犯,隻能紅著眼在床前守了一夜。

於是諾伊醒來的時候就隻看見埃爾法雙眼通紅,衣衫不整的樣子。

“你,你沒事吧?”諾伊剛剛才酒醒,宿醉之後腦袋還有些痛, 腦子裡回憶起那些零零星星的光怪陸離的畫麵,也知道是自己酒後失態了。

埃爾法搖了搖頭, 他晚上守了諾伊一夜,也看了一夜。

他的雄子連睡覺都那麼可愛,怎麼看也看不夠。

諾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但是看到自己衣衫整齊,埃爾法雖然胸前染上了紅酒液, 但是褲子之類的也都還在, 自己沒有趁著酒醉對他做什麼過分的事, 也放心多了。

諾伊看著埃爾法有些憔悴的樣子, 自然也知道昨天晚上他不會睡得太好。

自己這個始作俑者,一邊撩撥了他, 又一邊呼呼大睡, 也確實有些惡劣。

諾伊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

但是他唇色本來就十分姝豔,這麼一咬,唇瓣立刻就像是滴血的薔薇花一般, 格外引人采擷。

埃爾法眸色一暗。

諾伊醒了, 那和神誌不清的時候又不一樣, 他要是做些什麼, 也不算趁人之危。

可諾伊打了個哈欠,倒是想起了昨晚的事。

埃爾法是來給他賠罪的。

但是那水母的幻覺確實有些邪門,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兩人昨晚又暢談了一夜,諾伊自然就不會再揪著那一點小事不放。

他站起了身,拍了拍埃爾法的肩膀,示意他站起來:“那個,既然現在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了,那我們就先回帝都星吧!”

麵前的少年像是有些苦惱,“婚禮的事情我不是特彆懂,回帝都之後我們成婚,需要走些什麼流程來著?”

埃爾法的眼裡頓時亮起了星芒:“成婚?”

這簡直是一個驚喜,他原本以為諾伊會將這件事拖著不再提起,沒想到他此刻唇瓣裡吐出的話卻又像是淬了蜜一樣甜,讓他頓時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諾伊果然也是喜歡他的,不然他不會這麼著急地提起婚禮的事。

貝克胡亂的分析此刻也像是有了依據,諾伊說不準真是因為那異獸在吃他的醋。

他鋒銳的眉眼瞬時間柔和得不像樣,放緩了聲音,像是怕驚到他似的說:“您是說,一回帝都星,我們就可以成婚麼?”

諾伊眨眨眼:“這又什麼好驚訝的?我們費了這麼多波折,不就是為了成婚嗎?”

要不是王蟲橫插一腳,他早就把婚禮辦的漂漂亮亮,然後甩掉埃爾法四處去遊曆了,哪裡還需要跑到塞萊特星球來?

不過出來這一趟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他終於不僅僅是在全息艙中體驗機甲,而是親自駕駛,而且也淬煉了精神力,以後自保的能力也強了很多。

諾伊簡直是一萬分期待到外麵龐大的星海去遨遊的日子了。

據說星海裡還遊蕩著許多星盜,還有很多小星球有著各自的奇異景色,傳說中美麗的人魚族、矮人族,也遍布在星際的各個角落。

雖然有危險的異獸在汙染區出沒,但是隻要他乖乖的,離那些區域遠一點,想來也沒什麼大礙。

最讓他期待的是,他終於可以出去探望他的幾個哥哥。

諾伊的眸子裡染上幾點興奮的光。

自從成年以後,他的幾個哥哥都被派遣了出去,非有詔不得回。

這也是王蟲鞏固自己權利的一種手段。

畢竟亞特蘭星球的資源有限,又是雄蟲居住的大本營,雌蟲下蛋的速度又超級快,一個亞特蘭星哪裡塞得下這麼多權貴?

於是一層一層的雌蟲都被剝離出去,隻有留在亞特蘭星的算是這一族當中的主支。

要是沒有雄蟲還好,他總有一個哥哥會留在這,但是他的出生讓所有兄弟都注定與帝都星無緣,隻能到汙染區去拚搏功績,重新獲得回到亞特蘭開府定居的機會。

對於身為雄蟲的諾伊來說,亞特蘭是為了禁錮他而打造的黃金牢籠,而對於他的哥哥們來說,亞特蘭公爵府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為這可愛的雄蟲弟弟尋來的珍寶,希望他一人在帝都星不要孤單。

所以即使一蟲生活在諾大的公爵府麵臨很多煩惱,諾伊也沒有和哥哥們傾訴過。

畢竟讓他們知道了,遠在光年之外的他們幫不上忙不說,還徒增憂慮與煩惱。

但是諾伊眼中的星芒在埃爾法看來就是雄子對即將要和他成婚的喜悅與期待。

埃爾法的心中猶如岩漿在湧動,滿懷的激情簡直要爆裂而出。

他聲音幾乎是顫抖著的:“雄子,您放心,我一定會讓這場婚禮聞名帝都!”

看到雌蟲這樣激動,諾伊的興奮與期待也散去了一些。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埃爾法,在心裡默默承諾:“對不起,因為我的小小私心,要害你成為二婚蟲了。”

但麵上他卻是矜持地點了點頭:“行,那回帝都星之後,婚禮的一切事宜就都交給你操辦吧。”

諾伊是準備辦完婚禮拿到許可出關的證件就卷鋪蓋逃跑,對於婚禮要說有多上心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埃爾法全然不知,他是竭儘全力地在安排和布置。

按照雄蟲納雌君的要求,雌蟲是要準備一筆能打動雄蟲的昂貴嫁妝,才有機會入雄蟲眼的。諾伊沒有要,不代表埃爾法不會準備。

“貝克,這可是我們在塞萊特海底尋到最大的一株珊瑚樹了呀!”看著那顆寶光灼灼,平常他們藏在庫房深處連碰都不敢碰一下的極品紅珊瑚,就這樣大剌剌地擺在諾伊的房中一角,波利簡直一刻都不敢離開。

“這些蟲侍笨手笨腳的,萬一打了怎麼辦?”這珊瑚樹要是不小心被磕掉了一個小角,他都會心痛而死的!

“這有什麼!”貝克滿不在乎地把裝滿鴿子蛋大的珍珠的匣子放到小幾上,原本算得上空曠的房間已經被他們擺的滿滿當當。

“這些都是老大的私藏,這個時候不拿出來,什麼時候拿出來?”貝克把能量石串成一串,掛在珊瑚上做裝飾,端詳了一下,他自認為很是滿意。

“老大的樣子你也看到啦,他是恨不得把家底掏空了,全部獻給諾伊公爵的!可就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東西太多,一時半會想要都搬過來也不容易,所以才精挑細選了這些。”

貝克拍拍手,因為這些東西都經由星艦運送,是要過關卡的。

埃爾法藉口諾伊給他一百萬星幣置辦婚禮,所以這些豪奢到令人咋舌的物品也就光明正大地運了進來,但實際上,這些東西都是來自各大古星球文明或是一些早已蟲跡罕至的汙染區,就是有錢也弄不到。

而且,這些物事大多是流入到權貴的手中就不會在市場上流通,能弄到實屬不易。

貝克當時看到老大列的那一長串單子,也是有些咋舌。

要是族裡的老人看了,一定會罵埃爾法是隻被美色所迷的敗家雌蟲,可惜就是老大現在就是純純粹粹的老大,族群裡有想要管他的,恐怕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再說這些東西都是埃爾法這些年出生入死積累下來的私產,不算公家的,所以也隻能由著他去。

所以埃爾法這段日子忙得腳不沾地,諾伊的公爵府也是從裡到外無聲無息地添置了許多物品,精細程度比之以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諾伊從自己的房間踏步入後院時,也被自己園子裡那一大片晚間與月光交相輝映的熒光草嚇了一跳。

熒光草光線柔和,在夜晚時分會隨著月光的強弱而交相輝映,散發出柔柔的光暈,所以在雄蟲心目中,能在一片昏暗中欣賞這奇異難得的月光草,是十分風雅的一種體現。

之前軍務大臣內森的雄子得到了一花盆熒光草,給他認識的雄子都下了帖子,非要讓他們去見證這種奇景。

當時諾伊也覺得很新鮮,但是熒光草培植不易,一旦損傷了根部或者是尖端,都會讓整根草黯然無光,養起來十分嬌貴。

所以諾伊雖然感興趣,但是索羅也沒有舍得分一半給他,隻是說以後培植出來了就送去給他們觀賞。

但是熒光草要是這麼容易培植,還能讓見慣了好東西的雄子趨之若鶩嗎?

這熒光草都是在汙染嚴重的行星才偶然出現,還大多是在高星級異獸所盤踞的領域,所以除了出任務的軍雌會受到雄主的托付多留意一下這嬌貴難侍弄的熒光草,其他蟲是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取得的。

而這熒光草也成了比拚雌蟲作戰能力的一種體現,其他雄子都有雌君雌侍為博取他們的歡心出生入死,諾伊卻是沒有的。

所以這熒光草是在雄子之間風靡過一段時日,沒想到如今,他的府裡卻得了這洋洋灑灑的一大片。

諾伊蹲下來,撥弄著這許多小草。

掐了一根下來,果然那微弱的熒光就緩緩消散了開來。

這一片熒光草都活得這樣好,能毫發無損地栽培到公爵府的土地上,相必是廢了好一番功夫。

“雄子喜歡嗎?”諾伊轉頭,看到是一身便裝的埃爾法。

他回到公爵府之後仿佛輕鬆了許多,如今穿著一身帶著絲絨質感的青色睡袍,看上去整個人長身玉立,那種危險之感仿佛被君子之風所代替了。

諾伊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他將黑色的長發剪短了,剛吹乾的黑發十分柔順,瞧上去和在地球立繪中走出來的漫畫美男子毫無二致。

那金色的眸子像是灑下了融融月光。

他也蹲下來,撥弄著這熒光草。

埃爾法幽幽地說:“這熒光草是我在黑茲利特星雲處消滅異獸時挖來的,那時候我就發現,小行星大多繞著黑茲利特星公轉,日夜交替快,熒光草也生得特彆多。”

他目光柔和,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那時候我聽說,帝都星上的雄子都喜歡這種叫熒光草的東西,雌蟲們花大力氣求購,想要去討心上蟲的歡心。”

所以那段時間,熒光草就特彆貴。

當時貝克興高采烈地問他,是不是要把這星球上的熒光草收集起來,賣給雌蟲們狠狠賺一筆,他搖搖頭,沒有告訴他們他挖了這些草是做什麼用。

他心裡有個很隱秘的願望,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了,沒想到卻在此刻成了真。

“當時我也想,我什麼時候能將這些草送給我的心上蟲,我以為還要過很多年,甚至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麵前的雌蟲的眼睛這麼亮,亮的仿佛要把月亮盛進眼睛裡。

他就用這盛滿了星光、月光和熒光的眼睛,真誠地望著自己。

諾伊看見自己在他眼裡的倒影,緊張到無措,心裡也開始酸澀起來。

他很想逃,仿佛此刻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可沒等他行動,那清朗磁性的嗓音就這樣響起,把話清清楚楚地送入了他的耳邊:“但,我是幸運的。”

麵前的雌蟲滿懷期待地告訴他:“明天,我就將徹底屬於您了。”

埃爾法也在心底補充:而您,也會完完全全屬於我。

第45章 婚禮

越是臨近婚禮, 公爵府就越忙。

諾伊隻覺得公爵府邸多了很多生麵孔。

這一位位穿梭在其中的雌蟲與忙忙碌碌的亞雌都十分能乾,而一個個運輸機器人有條不紊地裝著一箱箱物品穿梭在花園與廂房,白沙鋪就的小路也都被鋪上漂亮的紅毯, 每一個護衛見到諾伊都行軍禮,和諾伊平常見到的雌父的屬下彆無二致。

諾伊掀開一抬箱子,裡麵的珍珠閃閃發光,底下更是堆滿了能量石。

第二抬,是滿滿一箱勾纏著金線、藤蔓與薔薇花枝的白色內袍, 一看就是諾伊常常穿的質地。

第三抬,是覲見長官、與朋友會麵時候穿的禮服, 同樣由金線勾成。

第四抬,是各種各樣的帽子,鑲嵌著各色青紅寶石、珍珠和羽毛,一看就華貴異常。

第五抬、第六抬……香料、首飾、布匹、畫卷、古籍,說得上是應有儘有。

要是諾伊自己平常去定製, 也會花費不少功夫, 而這裡麵的衣服飾品都是最近亞特蘭星球流行的式樣, 想必是很久以前就開始準備了。

埃爾法還沒有過來, 諾伊赤著腳踏在草坪上,驚得都合不攏嘴。

正在那裡指揮著機器人和軍雌們搬東西的波利看見了, 忙跑過來:“公爵閣下, 您醒了?今天怎麼醒的那麼早?”

因為今天要入宮覲見,晚上又要開始宴會,正是最忙的時候, 所以波利天還沒有亮就過來招呼蟲侍們趕緊把東西歸置好, 開始布置花廳。

而諾伊公爵向來起的比較晚, 埃爾法叮囑過他們繞著諾伊閣下的主臥室走, 怎麼還是將他吵醒了?

波利不由得有些懊惱。

“貝克,哦,不,波利,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諾伊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看著這些珍貴的東西流水一般地進了自己的庫房,忙詢問道。

麵前的綠毛雌蟲明顯要比他的弟弟貝克穩重一些,他眨眨眼,理所當然地說:“這些都是老大的嫁妝呀!他沒有跟您說過嗎?”

“但,埃爾法不是一個中將嗎?”饒是諾伊,也覺得這陣仗實在是太大了。

他原本想著,一百萬星幣,簡單裝飾一下府裡,然後準備一些送給王廷的禮品,再留一些給埃爾法當補償,他就樂得省心。

可現在這排場,彆說一百萬星幣了,就是五百萬星幣,也不夠這麼花吧?

“……現在帝國的中將都這麼有錢?”諾伊喃喃道。

波利了然,看來老大還沒有跟諾伊說過他的身份。

“諾伊閣下,這您就弄錯了。”波利笑眯眯地說:“不是帝國的中將有錢,是我們老大有錢。除了自己的主業,也可以弄一點外快是不是?”

波利暗示道:“等今晚上您問問老大您就知道了,畢竟,雌蟲對雄蟲的侍奉準則向來是毫無隱瞞。”

但是既然諾伊公爵醒了,波利就負起了管家的責任,催著心靈手巧的亞雌們趕緊去給諾伊打扮。

等一下迎親之後,還要去王廷覲見王蟲。

在此之前,還要到神廟請神父為兩位新人證婚、簽署婚書。

這也是貴族婚姻的繁瑣之處,不僅有繁複的證婚典禮,之後在公爵府還要舉行慶祝的舞會,最後才是留給兩位新人的時間。

於是諾伊就被請到偏廳,任由亞雌化妝師給他打扮起來。

諾伊的皮膚清透,往常是從來不敷粉的,但是今天情況特殊,作為備受矚目的新郎官,亞雌們是恨不得將他裝飾得花團錦簇才好。

薄薄一層粉打上去,諾伊的麵色顯得更加白透。他櫻粉色的唇瓣被薔薇花汁製成的染膏細細描繪過,紅得幾欲滴血。

穿上白色的裡衣和中褲之後,諾伊懵懵地抬起雙手,任由亞雌們給他係上寬大的飾帶,勾勒出他勁瘦的腰線。

飾帶上裝飾點綴著的是一顆顆圓潤的珍珠和純度極高的能量石,顯得華貴異常。

諾伊象征著公爵高貴身份的冠冕被小心的固定好,最後亞雌們再給他披上大紅色的織金鳳鳥紋鬥篷,諾伊就被迎上了花車。

當花車從公爵府搖搖晃晃地出發時,他才有了今天要結婚的實感。

新郎的隊列從公爵府出發,而外麵看熱鬨的亞特蘭民眾早已在隊列兩側探頭探腦。

諾伊站直了身體,站在滿是薔薇花和綠色藤蔓裝飾的花車上,眺望著兩側。

他單手扶著欄杆,因為有小小的緊張,他的唇線緊緊抿著,但清冷的神色卻越發襯出了他容顏的嬌美,讓在一旁觀禮的雌蟲們都不由得心神激蕩,對他即將去迎親的雌蟲從心底油然生出了濃濃的嫉妒之情。

特彆是星網直播的各大媒體,都對準花車前進的方向,緊緊攥住攝像頭直播著。

“現在是諾伊公爵出發迎親的時間,我們可以看到,諾伊公爵十分重視這次婚禮,在公爵府到白沙碼頭的沿路,都提前三天種上了珍奇的花木,用巨大的紅色絲綢花結裝飾,而且都蓋上了諾伊公爵府專屬的薔薇印鑒!”

因為諾伊所在的區域大多是蟲族的權貴聚居,所以大多數蟲都隻能在星網看直播。

屏幕中傳來的畫麵豪華奢靡,另見多識廣的星際眾蟲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諾伊公爵是遵循的古製結婚的!這要花掉多少星幣啊!”

大家的目光眨也不眨地望著被黃金裝飾的車輪,沿途磨掉的金粉,都讓他們不由得大呼可惜。

“看來諾伊公爵對雌蟲真是非常滿意,就這用來鋪路的白沙和薔薇花瓣,恐怕就是不小的一筆開銷!”

大家瞧著那細膩的白沙,據說是用星艦從二人定情的賽萊特星球海灘上挖來的。

多麼浪漫,多麼甜蜜呀!

“貴族的婚禮就是不一樣!相比起這一場來,其他蟲辦的簡直叫一個寒酸!”

在星網的鏡頭下,迎親隊伍的排場大家儘收眼底。

整個隊伍開路的軍雌加上隨行的侍從起碼有五六百人,他們都穿著公爵府統一的製式軍服,瞧上去脊背挺直,正步更是踏得英姿颯爽。

“這都是繆傑爾家族的雌蟲嗎?”

有蟲提出了疑問:“怎麼看著不像啊?”

見慣了軟啪啪的帝國公務蟲,眾蟲見到這樣一隻英姿颯爽的隊列,大家都眼前一亮。

這才是大家想象中能夠保護家園的軍雌樣子嘛!怎麼看怎麼和懶懶散散的蝗蟲大軍不相似。

難道是蝶族?

“最前麵兩個輕靈飛著撒花的倒是蝶族的幼蟲……可成蟲嘛……”

“是啊,蝶族,特彆是水晶眼蝶族的雌蟲身量相對來說也嬌小柔美一些,可他們這瞧上去眉眼鋒銳,煞氣十足,不像是蝶族,反倒像是……”

“螳螂族?!!”

星網簡直都要沸騰了:“天,亞特蘭星什麼時候出現過這麼多螳螂族的雌蟲?讓王蟲知道要瘋吧?”

“王蟲怎麼可能知道?不過這些雌蟲正準備往王廷去呢!”

有蟲幸災樂禍道:“等下見到王蟲又會產生怎樣其妙的火花?”

除了蝗蟲族,其他族群對螳螂族倒是不怎麼怕。

反倒是在一些偏遠星球的蟲族,對螳螂族的印象都還怪好的。

他們幫助清除汙染區,幫助他們重建家園,雖然從中也會收取一些手續費,但是相比於居無定所來說,他們對這群願意主動提供幫助的特殊族群好感度還挺強。

再說隨著汙染區的擴散,駐守在各大荒星的螳螂族人逐漸搬遷,與各族的往來接觸確實不少。

但所有蟲都知道王蟲對螳螂族的防備與警惕,而這眼皮子底下進來了這麼多蟲,王蟲是會勃然大怒毀掉婚禮還是暗自忍耐,伺機發怒?

大家不由得將王蟲的反應當成了這場婚禮的隱藏彩蛋,一整個期待住了。

不錯,這些雌蟲正是埃爾法以邀請親友的幌子請求過的關口。

這場婚禮是過了明路的,那麼埃爾法自然就能光明正大的請自己的隨從和部下們到亞特蘭星來觀禮。

那親友們來了,親友的家人自然也就能來。

那麼多的財物源源不斷地運進來,這些螳螂們瞧上去軍紀嚴明,也不像是惹事的。

既然程序許可,拿了不少好處的外務官自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了這些螳螂族的族人們進來。

往常螳螂族從未來過亞特蘭星,那麼肯定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大不了婚禮結束簽證到期,再催他們離開就是了。

著一大批螳螂族優秀軍雌倒是入了不少蟲的眼,但此刻最吸引目光的無疑還是盛裝打扮的雄子。

星網眾人們的目光很快又將目光投射到花車上的諾伊公爵身上。

“雄蟲,都這麼好看的嗎?”當鏡頭挪到諾伊公爵清透的臉上時,給了一個大特寫時,沉寂的星網又一次沸騰了起來。

“啊,美麗的雄蟲!你就像是朝露,是我們生命中無法忽視的存在!”

“諾伊公爵我愛你!什麼時候你再納雌侍?我第一個排隊!”

“要是雄蟲都有諾伊公爵的美貌,那無論他們多麼傲慢刻薄,我都可以接受!”

星網雌蟲們看著自己費儘九牛二虎之力還收不到雄蟲回複,然後看看自己低到塵埃裡的討好,不由得悲從中來。

要得到雄蟲的青睞,簡直是比登天還難的事。

而雌蟲埃爾法做到了,而且他擁有如此盛大的結婚儀式!

隨著鏡頭漸漸上升,大家可以看到,沿路的彩樓上,可愛的蟲崽們在歡樂地攀爬、丟撒花糖給沿路看熱鬨的民眾。

而一座座府第的大門也都次第打開,由管家們遞上權貴好友們精心準備的結婚禮物。

諾伊看著自己身後的花車堆得越來越滿,而每一個熟識的親友都為他送上祝福,心情不由得更加緊張複雜了起來。

大家都在真誠地祝福他,為他擁有愛情而高興,可是,他卻即將去做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

婚禮越盛大、隆重,他內心的愧疚就越來越豐盈,酸澀感幾乎要溢出來。

離神廟越近的時候,他就越緊張,甚至連手心都冒出了微微的汗意。

“公爵閣下,神廟到了!”

貝克和波利穿著同樣的黑色製服,帶著禮帽,用純黑的絲絨手套為他推開了神廟的大門。

整座神廟十分空曠,傳說中蟲神的雕像就這樣莊嚴肅穆地擺在大殿中間。

兩周觀禮的好友們紛紛站起來,向踏入此處的他鼓掌慶賀。

諾伊咽了咽口水,他看到在禮台的下方,操持了這一切的雌蟲埃爾法。

他的打扮也異常華美,在黑金為主色調的禮服下,他捧著一束嬌豔欲滴的薔薇花。

花上還帶著小刺和晶瑩的露珠,每一朵花瓣都完美無瑕,就像是他所期待的婚禮一般。

埃爾法的金眸正燦燦發光,他的肩章上金色的麥穗垂落,與他的眸子交相輝映。

此刻的埃爾法,無疑是帥氣的,也是意氣風發的。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整個人被神廟七彩琉璃折射出來的聖光籠罩,美得高貴聖潔。

諾伊不敢再看,垂下眼眸。

見到他微微躲閃的眼神,埃爾法有些怔然和失落。

諾伊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興奮,他甚至連唇角都是緊緊抿著。

或許他是緊張?

埃爾法壓下心中些許不安,率先邁出一步,朝諾伊伸出手。

殿內一片嘩然。

對雌蟲來說,婚禮當日最好矜持一些,畢竟往後有的是苦日子過。

蟲族向來是雄尊雌卑,如果雌蟲不在婚禮上拿喬一下,往後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然而埃爾法並不在意。

他固執地伸出手,靜靜等待著諾伊的選擇。

在蟲神麵前許下的誓約是最隆重且不可違背的,否則會遭受到巨大的反噬。

雖然這隻是傳言,但是每一位蟲族人都十分重視這一刻,許多雄蟲也曾在蟲神光輝照耀下反悔,丟下自己的新娘。

這是埃爾法給諾伊最後的機會。

如果,你還沒有想好,就在此刻逃走吧。

埃爾法定定地望著諾伊,眸子裡有一種固定的執拗。

如果你願意與我許下誓約,那麼就請向我走來。

我會緊緊的、緊緊地抓住你,再也不與你分開。

漫長的等待中,埃爾法的背後都冒出了一層細汗。

他繃直了脊背,等待著雄子對他的審判。

他見到諾伊動了。

是向著他的方向。

埃爾法輕輕吐出一口氣,他勾起唇,因為諾伊嚴肅表情而狠狠提起的心也稍稍放下。

手心傳來一片溫熱,還帶著微微的濕意。

埃爾法了然。

他的諾伊是緊張了。

不是不滿,也不是要逃,他隻是太看重這場婚禮,就如同他一樣。

在神廟裡等待的時刻,埃爾法回顧了無數遍,才確定自己在流程上沒有出現任何紕漏。

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的婚禮,他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情況。

諾伊與埃爾法麵對麵站定。

埃爾法的神色柔和,唇角還帶著抑製不住的笑意。

諾伊的心像是灌了鉛一樣沉,他想要開口,話卻堵在喉嚨裡。

那就再等等。諾伊想。

反正埃爾法也有事瞞著自己,他們扯平了。

“蟲神在上,恭喜你們將在神的見證下,成為新婚夫夫。”

慈眉善目的證婚蟲拿著一截橄欖枝,點了點身後裝著的聖水,灑在他們身上為他們祈福:

“至高無上的蟲神啊,您用寬和慈愛的目光,目睹這對新人走入神聖的婚姻殿堂,在您的照耀下合為一體,恭行婚禮,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從此共度蟲生。蟲神賜福盈門,使夫夫均沾洪恩,一生一世,終身偕老。”

輕柔的聖水打在二人的額頭,在埃爾法熾熱目光的注視之下,諾伊也不敢低下頭。

淺淺的吟唱十分神聖且莊嚴,諾伊的雙手搭在埃爾法之上,就這樣緊緊被他攥住。

麵前的埃爾法忍不住輕輕顫抖著,像是借由他的手,給自己一點力量。

而最關鍵的一刻也即將到來。

神父拿出了以公正文書的方式在章紋院登記造冊的婚書。

上麵的章紋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閃閃發光。

而最上方的兩個空白處隻要簽署上他們的名字,他就成為了一隻光明正大的已婚蟲,可以再不受亞特蘭律法的束縛,自由在宇宙之間來去了。

渴盼已久的事物就這樣毫無遮掩放置在他眼前,諾伊屏住呼吸,他的心也不由得開始咚咚地猛烈跳了起來。

而埃爾法顯然也是同樣激動。

“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

在場內的觀禮的眾人沒有任何蟲跳出來阻止。

在最前方的是諾伊的二哥派來的軍官。

異獸潮來襲,他們都脫不開身,軍官代表全家給諾伊和埃爾法送上了厚禮。

這個弟弟是他最看重的,軍官給了諾伊一封長信,再對埃爾法殷切囑托幾句之後,他就坐下了。

既然沒有人反對,神父也就鬆了一口氣。

他接著說到:“我命令你們在蟲神的麵前,坦白任何阻礙你們結合的理由。”

諾伊:“……”望著埃爾法真摯的麵容,他真的說不出口。

埃爾法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來自魔花螳螂族,我背負著我的使命,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會以任何理由傷害你,我會忠貞不愉,直到我生命的儘頭。”

他擲地有聲的誓言贏得了在場所有蟲的歡呼和掌聲,而諾伊最終隻是緊了緊他的手掌,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這反應稍顯冷漠了一些,但是在眾多高傲乃至無禮雄蟲的襯托下,諾伊算得上是配合度極高了。

而雄蟲向來是不需要做任何關於忠貞之類的承諾與保證的,於是證婚的神父就匆匆跳過此段,進入了二人交換戒指的環節。

在托盤上的兩個婚戒瞧上去對比顯著,一個是簡單的銀戒,是埃爾法昨日從中指上取下的。

但在場的雄蟲都能看出那戒指的禁錮作用,頓時都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色。

看來諾伊公爵還沒有對埃爾法完全放心,不然不會將這樣一個戒指作為婚戒。

而埃爾法所在的托盤邊的戒指卻是十分華麗,戒指上鑲嵌的能量石純淨度極高,還散發著淡淡的乳白色光暈。

“是治愈係的能量石!”

“不僅如此,據說治愈係的高級能量石隨身佩戴,還有美容和養膚的作用,我到星網尋了很久都沒找到!”

觀禮的雄蟲咬著耳朵。

“這是鮫人一族的寶貝,哪有那麼容易得到?看來埃爾法對諾伊是舍得花心思花錢的!”

諾伊看到這明顯的對比卻猶如臉上有火在燒。

埃爾法準備的如此精心,自己為他準備的托盤裡卻隻有那個隨手扔給他的限製指環?

諾伊取下那個盒子,將指環拿出來,隨手就放入了空間戒指中。

埃爾法詫異地抬眼,他低聲說道:“諾伊,我很喜歡那個戒指。”

諾伊瞪了他一眼,“我知道。”

但是很喜歡,也不是這種場合該拿出來的!

諾伊反手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來一枚紅寶石鑲嵌的黑金戒指來,在戒指的兩側,也纏繞著花枝。

諾伊清了清嗓子:“我未來的雌君自然是要有配得上他身份的戒指。”

諾伊把目光落在自己準備的婚戒上。

當時在星網看到,他就莫名喜歡,但是給自己戴了戴,總覺得不適配。

他把目光落到對麵的雌蟲身上。

當時買的時候就存了點小心思,沒想到會在此刻用上。

“雖然比不上你的貴重,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紅色的寶石閃過流光,埃爾法沒有想過,自己也會得到一枚新的婚戒。

原來那一枚就已經很好,而此刻這一枚戒指,也會賦予他新的寓意。

神父微微笑著看著二人交換了戒指,笑道:“蟲神啊,戒指將代表他們發出的誓言的約束,這對夫夫從此締結了誓約,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將互愛互珍,直至死亡。”

兩人同時執起筆,在婚書上簽了字。

兩人的字跡同時嵌入了婚書之中,在火漆印章蓋下的那一刻起,二人正式締結了婚約,成為了法律意義上的一對夫夫。

**

而從神廟出去之後,二人又到了王廷拜見。

王蟲本來就事忙,聽說一堆螳螂到了亞特蘭星,更是連敷衍一番的意思都沒有,勉勵兩人幾句,就讓他們趕緊離開了。

但是這場覲見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獲。

作為王室的近臣,諾伊收到了王廷的豪華大禮包,其中包括一箱金幣、十箱銀幣以及一車銅幣,還有金妝刀、精釀酒液、金獅擺件、珍珠、螺鈿等等,甚至很多都是皇室的婚禮專供。

要是早上沒有見到那一大批運送到公爵府的“嫁妝”,諾伊還是會驚訝一番,但是見過早上的排場,這些也都不算什麼了。

回程的路上,蟲侍們一直在沿路拋灑金銀銅幣,很多民眾順著花車過來撿拾。

這不僅僅意味著好彩頭,對於一些平民來說,這隨意拋灑的財物也夠他們的一日三餐了。

當然,他們也會被花車上俊俏的一對吸引目光,人群聚集起來就久久不願意離開,於是當花車行駛到公爵府時,天邊已經漫過點點紅霞,天色也變得昏黃,時候已經不早了。

公爵府的酒會已然開始。

當新人從花車上踏下來時,諾伊驚奇地發現,公爵府與清晨又有了分彆。

地上鋪滿了鮮紅的地毯,到處都灑落著金紙。

儀仗隊奏著管弦樂曲,門口的花童給自己獻上寶石編織的薔薇花籃,裝飾漂亮的亞雌們給他脫掉繁複的宮裝,然後披上織金的披帛。

雖然仍然華麗,但是重量好歹是輕了不少。

埃爾法換上一身輕便的禮服,除了腰間仍舊裝飾著華麗的腰封之外,瞧上去人也清爽了不少。

一路迎親的軍雌們被請到庭院中就坐。

諾伊驚訝地發現,原本空曠的庭院已經擺放好方形餐桌,桌上的桌布雪白,擺放著精致的蠟燭與各色美食。

巨大的帷幔隨著晚風輕輕飄動,紅色的綢緞將帷幔點綴得喜氣洋洋,原本用作代餐的營養液此刻不見了蹤跡,飼養在貴族圈舍中的珍奇異獸被烤製得噴香,用蜂蜜和果脯點綴的外皮焦黃,令人垂涎欲滴。

原本罕見的雪蓮果更是成了標配,瓜果、奶酪、香腸、酒液,配著金光閃閃的餐具和墜飾著珍珠的玻璃酒杯,可以說得上是酒池肉林,十分奢靡。

“真的是難以想象!”無數蟲隔著屏幕在咽著口水。

“能夠親眼見證這場世紀婚禮,我們也值了!”

眾蟲目不轉睛地從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美食珍饈上滑過,增長著見聞的同時,連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

諾伊作為雄蟲可以回房休息,而埃爾法卻要在外間與來參加婚禮的親友們推杯換盞。

他不卑不亢地介紹著自己,今日本來是客氣客氣來參加小輩婚禮的各大家族長輩,都對他有了不錯的印象。

晚風輕輕吹著,而華麗奢侈的宴會卻一直沒有結束。

諾伊的公爵府中燈火通明,而這一場婚禮,注定會在全星網發酵。

婚禮的場地布置不僅豪華,而且獨具匠心。

在主桌上有純銀打造的托盤,上麵繪製著公爵府的微觀場景。巨大的薔薇花旗幟無處不在,上麵用巧克力製作的點心則是埃爾法與諾伊的牽手形象。

薔薇花簇簇盛開,簇擁著著甜蜜的一對,在他們的側邊,有一隻裝點著紅寶石的金孔雀,源源不斷地傾吐著醇香的酒液。

每一位賓客都會來這邊休閒飲酒,而每一位賓客也必將見到他們相擁的景象,為他們的愛情駐足停留。

稍晚一些,煙花盛宴也開始了。

漂亮可愛的幼蟲園裡的特邀花童們朝賓客們撒著薔薇花瓣,而漂亮驚豔的煙花也都次第升空,向全城昭示著二人婚禮的美好。

埃爾法微笑著接受眾人的讚美與祝福,這也是他蟲生至今最完美幸福的一天。

當然,等一下他更會迎來自己最幸福的時刻。

他的雄主此刻正在房中乖乖地等待他。

埃爾法想著諾伊微微濡濕的眼,還有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

他放下酒杯,迫不及待地轉身往內室走去。

第46章 逃跑

當公爵府的煙花升起的時候, 諾伊已經帶著婚書來到了出入境關口。

從離開花廳被迎入婚房之後,他就一刻不停地籌劃著離開。

作為公爵府的主人,他的出入十分方便。隨意找了個借口, 就支開了在門口等待的亞雌。

順著後花園的白沙小道,諾伊撥開滿是荊棘的薔薇花叢,就看到了正靜靜等在那裡的“星雲”機甲。

諾伊躡手躡腳地爬上機甲,順著空間導流磁的波動,他設定了下一站的目的地, 亞特蘭星際空港。

機甲升空時,他的身上還穿著大紅的禮服, 連冠冕都沒有來得及取下。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身後傳來的歡呼與笑鬨,似乎整顆星球都沉浸在這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中。

空港秩序井然,諾伊的機甲被攔下,指引其來到了出入境管理登記口。

諾伊將機甲停在離發射口最近的登記處附近,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換上了常服。他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然後衝到了出入境大廳。

今天值晚班的亞雌正打了個哈欠, 在看著星網轉播公爵的大婚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