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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謎底揭曉

“嗬嗬, 是啊。”戈溫甚至笑出了眼淚。

彆說羅賓斯了,他更蠢。

他本來就是在泥裡生活的,呆久了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畢竟他身邊的蟲都是那樣,貪婪、短視、虛榮、淺薄地要命。

突然有蟲將一顆純粹的金子般的心捧上來, 他一時竟不知道是伸出他滿是血汙的手接住呢, 還是直接將他棄如敝履。

在他猶豫的當口,威爾遜替他下了決定。

因為有明麵上的哥哥的身份做掩護, 威爾遜直接替他答應了羅賓斯的求婚, 就這樣, 從賭場,他來到了羅賓斯·費迪南德的領主府。

但跟著羅賓斯離開, 不意味著他就脫離了那團泥淖。

威爾遜用他剛剛破殼的蟲崽利茲當作威脅,要和他一起走。

戈溫看著萊恩:“你確實沒有說錯, 利茲身上流有我的一半血脈,但是那並不意味著我和威爾遜曾經在一起。”

“你知道的, 星際有很多手段可以進行精子冷凍, 而威爾遜他和我住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起的那種心思,竟然偷偷取走了我的遺留物。”

戈溫扯下一片玫瑰花的花瓣,苦笑著說道:“利茲和他的兄弟就是他去diy的產物。”

當他發現這件事情,他罕見地朝著威爾遜發怒。

而威爾遜給他的借口是,兌換雄蟲的凍精要花一大筆星幣, 而且失敗率特彆高,他不想要花這筆錢。

戈溫當時一直把他當哥哥看,畢竟他是威爾遜養大的, 他可以無底線地幫威爾遜賺錢,但他無法容忍威爾遜會對他產生異樣的心思。

然而威爾遜再三保證, 那些雌蟲孩子就是他用來養老的工具,隻是他未來孤單生活的一個小小寄托。

威爾遜跟他說:“戈溫,我和你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我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和你之間沒有血緣的牽絆。擁有幾個將我們血脈連結起來的蟲崽,不是很好嗎?”

蟲崽已經破殼,他們看上去十分虛弱。

因為是雌蟲的緣故,他們更像是威爾遜,但是也有一部分自己的影子。

威爾遜勸告他:“養育這麼多蟲崽需要一大筆星幣,正好這個冤大頭出現了,我們再也不用那些東躲西藏朝不保夕的生活了。”

他那時年紀還很輕,能看透彆人,但是看不透威爾遜。

他對哥哥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

他們都是窮苦慣了的蟲,今天手裡捏著大把的星幣,明天可能就沒有了。更何況威爾遜還有三隻蟲崽要養。

他答應了威爾遜的請求。

萊恩厭惡地擰眉:“你就為了那三隻雜種對我雌父隱瞞了這件事?嗬,威爾遜和你的蟲崽日日都在我們麵前晃蕩,甚至他們還密謀著要奪取費迪南德家族的一切!”

戈溫充盈著淚水的眸子顯得有些茫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威爾遜的胃口會這樣大。”

威爾遜要找借口攫取財富,戈溫一開始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力滿足他。

那是養大他的雌蟲哥哥啊!

在他們貧苦的幼年,在害怕他暴露雄蟲身份的時刻,威爾遜曾經用脊背幫他擋下過多少毒打,他數也數不清楚。

他一身的暗傷,每到陰雨天身上就會疼痛,在床的內部輾轉反側,動作卻很輕,生怕吵醒他。

就算是被來賭場尋釁滋事的雌蟲群毆到隻能爬著回來,也要給他弄到吃的東西。

戈溫記得自己一邊吃著那些高貴的客人們剩下的點心,一邊發誓絕對要讓哥哥過上好日子的心情。

來到斐迪南星係之後,他們和諧相處過一陣。

戈溫對羅賓斯的討好不鹹不淡,他把這當成一筆交易,一筆回報巨大的交易。

他不認為羅賓斯愛自己,直到有一天半夜醒來,他聽到有侍從跟羅賓斯彙報威爾遜的不當行為。

他借助著自己的名頭,侵吞了一顆礦產星球的一半產業。

那是一筆巨大的、足以給蟲宣判死刑的金額。

他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第二反應卻是那確實像是他哥哥能做出來的事。

他惱羞成怒,將那蟲侍趕走,當天晚上還拿出鞭子把羅賓斯狠狠抽了一頓,將所有他送給自己的東西統統翻出來砸碎。

他就算自己先卷包袱離開,也不想讓羅賓斯看他的笑話,將他趕走。

然而羅賓斯卻抱著他慢慢解釋:“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戈溫,我不會懲罰他,你彆害怕。他是你的兄長,養大你的雌蟲,他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滿足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威爾遜不僅想要費迪南德家的所有產業,他還想要羅賓斯擁有的這隻雄蟲。

眼看著戈溫像是染著霜雪的玫瑰漸漸融化,消去了他身上的尖刺,開始對羅賓斯慢慢改觀,威爾遜簡直要瘋了。

他可以不和戈溫在一起,甚至可以不在乎戈溫的身體,但是前提是,戈溫也不能愛上彆的蟲。

他永遠要在自己撿到的雄蟲弟弟心裡占據第一位。

“那時候我很自大,我認為把真心交出去是很愚蠢的行為。”

常年浸泡在歡樂場的蟲怎麼可能相信真心?威爾遜巧妙地抓住了這一點,在看見戈溫開始沉迷動搖的時候就抓住機會對他冷嘲熱諷,不可否認的是,這一招很管用。

戈溫要向威爾遜證明他的冷酷,證明他的心沒有變化,他一直最看重的都是威爾遜。

他在這樣的激將法下開始變得喜怒不定,恩威難測,這樣的他簡直沒有雌蟲可能會忍受。

他的性癖也暴露了。

因為從小便遭受強大雌蟲的欺淩,在長大之後,他最愛看的就是強大的雌蟲被各種手段狠狠拿捏,在他手下欲罷不能。

於是戈溫開始裝潢自己的工具室,而羅賓斯卻認為自己是一名強大的戰士,他願意滿足戈溫這點小小的癖好。

威爾遜滿意了。

他以為自己的弟弟隻是一時被羅賓斯的好感動,並沒有真正愛上他。

他也冷眼旁觀,得意地欣賞著高貴領主羅賓斯的慘狀。

然而有一天,戈溫不再這樣做了,因為羅賓斯懷上了蟲蛋。

“是我的哥哥莫裡斯嗎?”萊恩眸色深沉。

莫裡斯或許選擇了一個不太好的時間降臨到這個世界。

得知這個消息的戈溫心亂如麻,他還沒有弄清自己的心,卻即將擁有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蟲崽。

而威爾遜卻極端憤怒起來。

為什麼自己的蟲崽隻能喊戈溫為叔叔,而羅賓斯的孩子卻能稱戈溫為雄父?!

他們大吵一架,戈溫想要把威爾遜和他的孩子們趕走,讓自己和羅賓斯好好過日子,然而威爾遜卻突然服了軟。

等到莫裡斯降生時虛弱得過分,不僅羽翅殘缺,甚至連站都無法站立起來的時候,他才知道,威爾遜竟然一直給羅賓斯的食物中下毒。

戈溫回憶起莫裡斯,竟然驚訝地發現,他已經想不起他現在確切的麵容了。

他多高了,又長成了什麼樣子?更像他還是更像羅賓斯?

他全然不清楚。

他那時候無比愧疚,他認為是自己害了莫裡斯,與此同時,他非常害怕看到莫裡斯,因為莫裡斯身上凝結著他哥哥的罪惡,那也是他的罪惡。

羅賓斯卻以為他是厭惡莫裡斯身體殘缺,也不經常把莫裡斯帶來給他看。

直到莫裡斯被精細的藥劑養了很久,終於能走能跳之後,那隻漂亮白淨的小雌蟲才會怯怯地到他的殿裡來一兩回。

“原來,原來是這樣!!”

萊恩恨得咬牙,他一直以為哥哥的殘缺是天生的,原來竟然是被威爾遜暗害的!!

“你哥哥一直沒有告訴你嗎?”

然而戈溫卻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破碎的微笑,道:“……莫裡斯,他早就知道了。”

萊恩瞪大眼,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什麼?你說哥哥知道?”滿屋的暗屬性精神力也躁狂起來,洶湧成海,幾乎拍得他窒息。

“他當然知道。”戈溫已經把手裡的那一柄玫瑰花拔光了,光禿禿的,就像他現在的心情一樣空茫。

他心臟抽痛,但是把積壓在心裡這麼多年的鬱結一口氣吐出來,卻讓他無比暢快。

“有一年,他偷偷躲在雜物間裡想來看我,給我一個驚喜,沒想到威爾遜來找我,讓他把這一切都聽清楚了。”

那是羅賓斯第二次懷上蟲蛋的時候。

戈溫阻止了威爾遜的所有計劃,甚至為了防止第一胎的慘劇,他和羅賓斯同吃同住,好得仿若蜜裡調油。

而且羅賓斯也不負他所望,生下的第二個蟲蛋孵出來的是一隻略微有一點點虛弱的健康雄蟲,就是萊恩。

他早就動搖了自己最初想法,開始漸漸疏遠威爾遜,常常把他派到非常偏遠富庶的礦產星去。

他也發現了,羅賓斯的產業他們兩隻蟲八輩子也花不完,要那些東西做什麼?

威爾遜要,就讓他去拿好了。

可威爾遜似乎發現了他的心思,趁著羅賓斯召他回來述職,跑到後殿來跟他大吵一架。

威爾遜是怎麼說的?

他諷刺:“你忘了你自己的出身,忘了你那些惡心的過往嗎?要是我告訴羅賓斯我們之間還有三個蟲崽的事,你猜他還會不會像現在一般愛你?”

雜物間乒呤乓啷出現了東西碰撞掉落的聲音。

威爾遜一臉凶狠地想要過去探看,掐死那躲在角落偷聽的蟲,然而被戈溫鬼使神差地阻止了。

他打開雜物間門,看見了瑟縮在那裡的莫裡斯。

莫裡斯赤著腳,捂著自己的嘴,兩顆紫水晶般的眸子大滴大滴地掉著眼淚。

他殘缺的羽翅顫動著,已經九歲的他甚至還學不會將翅膀收回身體。

這是戈溫腦海裡莫裡斯最鮮明脆弱的樣子。

他關上門,淡淡地說:“這裡沒有東西,應當是老鼠,你聽錯了。”

威爾遜在自認為安全之後說了很多話,傳到羅賓斯耳朵裡足夠他們死一萬遍。

威爾遜走後,戈溫才把莫裡斯抱出來,他冷著臉擦乾淨他的眼淚:“你知道的,你的雌父羅賓斯很愛我。一隻雌蟲可以為了愛奉獻所有,包括他的蟲崽。”

“要是我跟羅賓斯說你撒謊,那會是什麼後果?”

這是他們挨得最近的一次,戈溫感受著手下蟲崽顫抖著的溫熱身體,殘忍地撒著謊。

莫裡斯十分早慧,他相信他能聽懂。

果然,第二天,他就聽說莫裡斯的腿惡化了,再也走不了路了。

他再也不來找自己這個雄父,戈溫也不會去看望他,直到萊恩會跑會跳,他的耳朵裡才傳來了零星的關於莫裡斯的消息。

萊恩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下去:“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的情緒崩潰了。

萊恩從來沒有想過,莫裡斯會那麼早知道這一切!

他默默承受這一切承受了十幾年?!

那他在莫裡斯耳邊勸告,要他多去看看雄父的時候,他是什麼心情?

他在無所顧忌地和威爾遜家的幾隻雌蟲玩耍的時候,他又是什麼心情?

所有的戈溫對他的好,他所有的無知無覺,對於莫裡斯來說都是利劍!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一隻蟲活在這樣雌父雄父無比恩愛的虛假泡沫中?

“你實在是太殘忍了!”

萊恩從地上站起來,他赤紅著眼,從空間儲物器中抽出一把用玄鐵鍛造成的利劍,劍尖顫抖著指向了戈溫。

“哈,哈,很殘忍是吧,我也覺得。”

戈溫將身上所有的花枝拂去,然後一步一步朝著萊恩走去。

萊恩一步步後退,然而戈溫卻越來越逼近。

這是萊恩回來和雄父隔得最近的一瞬。

他用手握住萊恩手裡的劍,鮮血頓時從他玉白的指縫中透露出來。

“殺了我吧,萊恩,我最喜愛的小雄子。”他握著劍尖,緩緩抬頭,讓那利刃指向自己的喉口:“我不配做你的雄父。”

“你害了莫裡斯,也害了我!”萊恩沙啞著嗓音開口,他惡狠狠地盯視著戈溫,話音裡竟不自覺帶上了哭腔:“雌父呢?雌父是你害的嗎?”

“羅賓斯?”戈溫流下眼淚來,他喃喃道:“我怎麼會害他呢?”

他明明是自己死的。

在一次外出的過程中,他被異獸劃傷,不慎感染了敗血症,不過回來短短三個月就去世了。

戈溫不知道,看起來那麼強大的雌蟲,怎麼會死於那一道小小的傷口呢?

他都沒有反應過來,羅賓斯就去世了。

他跟他描繪的,那些蟲崽繞膝、安寧康樂的幸福生活都還沒有開始呢,羅賓斯就去世了。

這是報應嗎?

他狠狠撞在萊恩的劍上。

“不!!!!”萊恩把劍抽出來,然而戈溫已經血流如注。

他抱著自己的雄父,跪倒在地上,然而戈溫卻大口大口地噴吐著鮮血,身體的溫度急劇流失。

他抬手覆蓋住萊恩捂著自己脖頸的手背。

萊恩的手指一直在顫,他驚慌失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戈溫知道,自己的小雄子一向心軟,是舍不得真的殺了他的。

但是,他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他帶著氣音,強撐著最後的精力,扯起一絲微笑,說道:“對不起,萊恩。幫我……說……對不起,莫裡斯……”

戈溫閉上了眼,最後一滴眼淚落在萊恩的手背上。

他要去找,對他最好的那隻雌蟲了。

第52章 報複手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萊恩仰天大叫, 費迪南德領主府所有的蟲都被這強大的精神力衝擊波震得一蕩,隨即趴伏下來。

“係統!係統!”萊恩從精神海裡將係統07狂躁地拎出來,甩到地上。

他眸子通紅,仿若被戈溫的鮮血染就:“我不允許他死!你聽到沒有!我不允許他死!他要給我好好活著, 活著給他的所有罪孽贖罪!你讓他活過來!讓他活過來!”

07瑟瑟發抖:“宿主, 對不起,我沒有這樣大的權限……”

僅僅是將時光回溯一次, 就耗儘了他所有的能量值, 這還是他在判斷出萊恩可能影響世界線的情況下賭上自己的職業生涯先斬後奏不得已而為之的事, 怎麼可不能再重來第二次。

況且戈溫已經存了死誌,萊恩的闖入和質問不過是點燃那根引線的導火索而已, 就算是沒有萊恩,某一天他說不定也會留下一封遺書離開這個世界。

“那要你究竟有什麼用?”萊恩手一揮, 07就被震出去老遠。

他提起劍跌跌撞撞就往殿外衝。

他沒有忘記,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威爾遜!那個惡心的老東西, 覬覦他的雄父不說, 竟然還敢要暗害他的哥哥!

他不會讓他就那麼輕易地死去, 他非要啖其肉、剝其皮、抽其筋、讓他受儘一百零八種酷刑再挫骨揚灰不可!!!

萊恩如同一團黑色的霧氣,聚集凝結在領主府的上方,濃濃的烏雲挾裹而來,帶著隆隆的雷聲,這樣大的陣仗讓星係方圓百裡的雌蟲都不由得趴在了地上, 瑟瑟發抖起來。

而塔特爾忙支起精神力的防護

罩,衝入到了莫裡斯的殿內。

果然,莫裡斯被這恐怖的精神力威壓震得氣血上湧, 唇角也溢出了一抹血絲。

“莫裡斯,你怎麼樣?”塔特爾也顧不得什麼了, 忙衝上去抱住他的背,將自己的精神力輸入到莫裡斯的精神海中。

他金屬性的精神力本來就強悍,對於莫裡斯來說,他的精神海就如同一個小小的水窪,塔特爾的精神力一進來,就差點要滿溢而出了。

更糟糕的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和雄蟲精神力交融的滋味,那鼓脹愉悅的滋味直衝天靈蓋,讓他不由得後頸一片酥麻,幾乎連信息素也控製不住,叫囂著要纏繞到麵前的雄蟲身上去。

但這舒服愉悅的滋味總比剛才的震蕩抽痛要好上太多,故而他也沒有責怪塔特爾的莽撞。

他攥緊了塔特爾的袖子,強忍著精神海中的異樣,耳根卻悄悄攀上一抹淡淡的粉。

“我沒事。”他望著濃黑的天空,眼中是濃濃的擔憂。

這樣強的暗屬性精神力,又是從正殿傳來的,難道是雄父和萊恩起了什麼衝突?

他扶著塔特爾的手臂站起來:“快,我們去找萊恩!”

然而著急之下,他許久沒用的雙腿一軟,差點把塔特爾都拉著倒在了椅子上。

塔特爾乾脆將他打橫抱起,放出羽翅就往窗外飛。

顯然,這是非常正確的決定,當他們來到正殿外,除去一地趴伏著瑟瑟發抖的蟲侍之外,狂風卷集著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整座花園瞬間變得蕭條冷落了起來。

“萊恩!”莫裡斯被塔特爾放下,他們仰頭看著空中的怒氣騰騰的雄蟲。

塔特爾和莫裡斯心中同時浮起愕然:一段時間不見,他已經這樣厲害了?

然而萊恩卻仿若未聞。

他雙眼浮現出一個奇異的符號,那是身為大領主之子的特權——領主星球上所有的平民雌蟲都會在精神海烙上烙印,那小小的印跡會伴隨蟲的一生,標誌著他們對主蟲的效忠。

這也能幫助在外遊曆的領主快速找到更忠心合適的仆從。

在羅賓斯購買下朗曼星球的時刻,他也得到了所有位於朗曼星球的成年雌蟲的賣身契,隻要領主召喚,他們必須響應。

斐迪南星係的星球無數,萊恩在幼時就已經將這些烙印記在了精神海裡,在他的召喚下,所有附近的蟲在他們的精神海亮起印記,各種顏色點亮了萊恩漆黑一片的無垠星海。

那其中顏色最特殊的三個就是來自朗曼星球的雌蟲威爾遜和他的小崽子了。

找到目標之後,黑暗的精神力觸手挾裹著萬鈞之力,將那仍躺在柔軟大床安睡的雌蟲威爾遜從千米之外攝取而來。

他想要反抗,然而那強大的精神力確實他完全無法抗衡的存在。

“萊恩?!你在乾什麼?”威爾遜愕然地攥住萊恩緊扣住自己脖頸的手,雙腿不斷掙紮踢動著。

他沒有得到回答,反而是被狠狠甩到了不遠處年久失修的一座閣樓裡,強大的衝擊力讓屋頂破了一個大洞,他躺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刑具之間,被灰塵嗆地直咳嗽。

“我在乾什麼?!”萊恩踩住他的手,從一旁隨手拿起一根長長的楔子,眼都不眨地徑直釘入威爾遜的手腳,聽著他的痛呼,心底無比地痛快:“我在做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

他曾經做過什麼?他還什麼都沒做啊!

威爾遜想要掙紮,雙臂卻被劃開無數個口子。

血液噴濺而出,威爾遜驚恐地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他驚恐地求饒道:“萊恩、萊恩!我的好外甥,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發這麼大的脾氣?我是你的舅舅啊!求你,求你看在你最愛的雄父戈溫的麵子上,饒了我吧!”

要是威爾遜不提戈溫,萊恩的情緒倒還不會這樣激動,可他一提戈溫,萊恩就想起雄父撞劍而亡的慘狀。

那濃稠的刻骨的恨意翻湧起來,萊恩反倒是笑出了聲:“你是我哪門子舅舅?我們沒有半點血親!你這個肮臟陰暗的賭徒、貪得無厭的臭蟲!享受了費迪南德家族帶給你的榮華富貴還不夠,誰給你的膽子來暗害我們家的親蟲?”

威爾遜渾身一顫:他知道了莫裡斯的事?戈溫告訴他的?難怪他發這麼大脾氣!

“沒有,我沒有害你一星半點!”

威爾遜眸光閃爍,他討好笑道:“萊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前是我一時衝昏了頭腦……你哥哥不是也沒事嗎?這些年我也積攢了一些東西,我跟你雄父說一聲,我都還給你,然後我就滾得遠遠的,再也不礙你的眼,你看怎麼樣?”

“跟我雄父說?”萊恩眼底浮上一絲淚意,又把他強壓下去,他勾起唇角冷笑道:“我雄父已經去見蟲神了,你怎麼說?”

“……什麼??”威爾遜劇烈掙紮起來,剛才還小意討好的蟲現在卻臉色扭曲,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你騙我!你這個小騙子,小畜生!你讓我去見他!!!”

綁住他的鐵鏈嗡嗡直響,但那是從亞瑟給他的儲物戒指裡拿出來的百年玄鐵鑄造出來的鏈子,就算是一百個威爾遜也掙脫不開。

他因為血液的流失而臉色逐漸變得蒼白,然而萊恩卻沒有再行動,用係統商城裡兌換出來的腐蝕藥粉和止血藥粉一比一配平,倒在了威爾遜的傷口上。

那皮肉腐蝕發出的滋滋聲和愈合藥劑帶來的強效修複效果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傳出令蟲作嘔的難聞氣味。

威爾遜不斷地掙紮痛呼慘嚎起來。

門被打開,莫裡斯和塔特爾腳步沉重地走了進來。

剛巧,在門外,莫裡斯聽到了戈溫去世的消息。

他微微攥緊了手,又釋然地鬆開,推開門,看著萊恩的背影,莫裡斯覺得有點陌生也有點恍惚。

……這是他的弟弟嗎?

他渾身染著血,渾身散發著陰鬱難過的滋味,讓他的心都揪緊抽痛了起來。

在他印象中,弟弟不應當是這個樣子。

他從誕生起就富有一切,被親蟲嗬護著的他顯得單純又美好,雖然有著一些被驕縱壞了的傲慢脾性,但他向來是沐浴著陽光,向光而行的。

他的愛好都是製作藥劑,從還是一隻胖乎乎的小蟲崽的時候,就總喜歡攥著自己研究的藥劑管從高牆上翻下來,狡黠地哄著自己當他的實驗品。

那些漂亮的光屬性因子在藥劑裡沉沉浮浮,藥劑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但是能讓他冰冷的心漸漸暖起來。

他每次都裝作為難嫌棄,但打心底裡高興地將那些聊勝於無的藥劑喝下去。

怎麼去了一趟帝都星,那些耀眼的光輝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稠到化也化不開的黑暗與悲傷?誰傷害了他的弟弟?

看著威爾遜那隻雌蟲的慘狀,莫裡斯心緒毫無波動。

他早就看透了威爾遜的本質,之所以一直不收拾他,隻是因為身後有著雄父那一座大靠山罷了。

……那畢竟是他的雄父,給予他生命的蟲,就算他知道雄父不愛自己,他也不可能違背他的意願,將威爾遜殺害。

頂多就是多做些防備罷了。

現在,雄父死了?

這個消息讓他覺得自己仿若踩在棉花上,有些頭重腳輕。

“哥!”萊恩轉身,看見莫裡斯,那些怨憤那些痛意卻突然沒有了發泄的出口,他手一軟,那柄猶帶著雄父血跡的劍柄再也把持不住,鬆鬆就從他手中墜落,和地板相擊發出鬆鬆一聲脆響:“哥……我殺了雄父……雄父他,撞到我的劍上,死了……”

他眼底的淚意洶湧而出,瞬間脫力跪倒在了莫裡斯的懷裡。

直到此刻,看著哭泣著相擁的兄弟二蟲,威爾遜才真正相信戈溫死了的事實!

“小畜生!小崽子!你們就不應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弑父!嗬!好啊!你們竟敢弑父!”

威爾遜仰天長嚎,狀若癲狂:“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有種衝著我來,你們殺了戈溫做什麼!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應當把你們這兩個小崽子都殺掉!還有羅賓斯!羅賓斯那家夥,也要將他綁在刑訊室折磨死!來啊!殺了我!我要去陪戈溫一起!是我讓他活下來的,我也要陪他一起死!”

“閉嘴!”萊恩赤紅著眼,他重新站起來,一個飛踢卸掉了他的下巴,還直接拽出了他的舌頭割掉。

看著嗚嗚哇哇掙紮著說不出話來的威爾遜,萊恩嫌惡地將他的舌頭塞到他的嘴裡,然後將一整包止血藥粉塞了進去。

萊恩攥住威爾遜的下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那麼痛快。你不是想要錢嗎?我會給你打造一間金房子,把你和你的兩個崽子關到一起,讓他們用刀片一片片割你的肉,你死的那天他們就一起死!你猜你的兩個小崽子是會給你一個痛快,還是會讓你長長久久地活下去,日日遭受酷刑折磨?”

萊恩很清楚,威爾遜一心求死,他的兩個奢靡享受慣了的蟲崽可沒有那個赴死的勇氣。

現在的慘劇都是威爾遜造成的,他就非要威爾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可!

威爾遜聽到這個消息,終於激動了起來,然而他身上傷口過多,竟然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萊恩也沒有管他,莫裡斯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用絲帕擦乾淨了萊恩的手。

萊恩看著淡定的莫裡斯,有些恍然:“哥……你不怪我嗎?”

莫裡斯搖搖頭:“不怪。”

他眸中思緒複雜:“除了雌父,我隻在意你一個。”

**

莫裡斯垂下眼,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不被雄父喜愛。

他身體殘缺,天生無法飛翔,體質還異常虛弱,他知道自己不是一隻合格的雌蟲。

合格的雌蟲應當像是雌父那樣,耀眼強大,仿若天神一般,能夠為雄父找到世間所有美妙的東西。

曾經他也非常濡慕雄父。

雄父漂亮精致到極致,他每次見到雄父,都不會舍得將視線移開。

然而雄父卻仿佛並不喜歡他,總是讓雌父將他帶走。

他曾經仰起頭問過雌父為什麼,是不是因為他身體的缺陷所以雄父才不喜歡他,羅賓斯總是蹲下來,摸摸他的頭發,吻吻他的額頭,說:“雄父怎麼可能不喜歡我們的小莫裡斯呢?你那麼精致漂亮,眸子和發色和你的雄父一樣耀眼漂亮。”

羅賓斯告訴他,戈溫是心疼他,舍不得看到他那麼辛苦練習走路,所以才不主動來見他。

於是他比所有蟲都要努力地練習行走,鍛煉自己的精神力,終於有一天,他可以不用扶著拐杖獨立站起來了。

他忍著膝蓋劇烈的疼痛,第一次走到雄父的正殿裡。

雄父沒有生氣,眸子裡帶著一絲驚訝,竟然第一次喂他吃了一塊糕餅。

他高興極了,覺得雌父說的是對的,雄父隻要看到他會走路,就不會再嫌棄他了。

從那時開始,他就悄悄來到雄父的正殿很多次,雄父有時候在逗著剛破殼的弟弟萊恩玩耍。

萊恩有著漂亮的紫色翅膀和可愛的蟲須須,他白嫩如藕段的小腿筆直筆直地,會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去夠那金色的小球。

他有點嫉妒但是又非常羨慕萊恩一出生就能得到雄父的喜愛。

他強忍著膝蓋的劇痛,心想,沒關係,他現在和萊恩一樣,可以得到雄父的愛了。

萊恩比他晚出生八年,所以他和萊恩得到的愛可以同樣多。

但這一切的美好幻想都突然被打破。

他溜進正殿的時候一名蟲侍都沒有,他等得有些不耐煩,就找到一個小黑房間躲了進去,不小心就睡著了。

然後他被外麵的爭吵聲吵醒,他知道了,自己不是雄父唯一的雌蟲兒子,他知道了,他的腿是被威爾遜下毒暗害的,他也知道了,雄父並沒有因為他而與威爾遜反目,那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地位還不夠重要,遠遠排在一些蟲、一些事之後。

光從雄父的身後照進來,他抬起眼,淚眼朦朧中,他看到了一張驚訝卻淡漠的臉。

雜物間的門再一次被關上,他覺得自己仿佛已經窒息了。

雄父第一次擁抱他,那也是最後一次。

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天一夜,雌父羅賓斯一如既往地耐心抱著他,詢問為什麼。

他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從此以後,他越發陰鬱寡言,不愛說話,甚至連站起來走路也不想了。

那本來就是一件很艱難的事,仿若在刀尖上跳舞,既然他本來就應當是殘缺的,那就讓他維持這一切好了。

他不再遵從雌父的意願主動去看望雄父,但是他阻止不了會跑會跳的、傻得可愛的弟弟來找他。

萊恩天真地把自己找到的偏方獻寶一樣給他,即使他一把打翻了弟弟的卷軸,罵他讓他滾,第二天他抹掉眼淚,也會再過來找他。

他給自己帶來山坡上的月見草,給他挖出來稀奇古怪的白胖蟲子,甚至給他送來雨後草叢裡冒出的第一朵蘑菇。

他從萊恩身上看到了千千萬萬種可能性,他給自己枯燥的生命注入了新的生機與活力。

他怎麼可能會舍得怪他呢?

莫裡斯輕輕抱住萊恩。

在很早之前,他就將自己和雄父之間的感情切割開了,他不去聽、不去想、不去看,不去期待,也便沒有了失望。

雄父居住在正殿,那麼他就好好奉養著,雄父要離開,他也不會親自去送。

雌父死後,他甚至找不到支撐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但後來他知道了,那或許就是萊恩。

他要把費迪南德家族的所有東西都理清、理順,統統交給萊恩,然後他才可以安心離開。

但現在不一樣,在萊恩的幫助下,他已經重新站起來了,也已經有了重新看世界的勇氣。

未來無限光明。

莫裡斯摸了摸萊恩的發頂,看著他通紅眼底的血絲,心疼地捂住他的眼。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吧。萊恩,你累了,你該好好睡一覺。”

第53章 治愈一下

領主府掀起了颶風, 原本所有與威爾遜偷偷有聯係的蟲侍們被很快清洗了出來。

他也弄清楚了自己的那杯安神湯是怎麼回事。

戈溫被雌父羅賓斯保護地太好了,雌父去世之後,他身邊漏得跟篩子似的他也不知道。

雄父身邊有一個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蟲侍,但他是威爾遜一開始就安排到戈溫身邊監視他動向的。

從朗曼星一直到費迪南德星, 戈溫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這一次大清洗所有正殿的蟲都要被發配流亡, 他們互相攀咬來表忠心,最終供出來這樣一個潛藏了二十年的炸彈來。

那隻蟲侍跪在萊恩的身邊, 哭著抖出來一包藥粉:“這是威爾遜大人知道您回來之後悄悄給我的, 他說您回來肯定要找戈溫大人請安, 讓我把這包藥粉放在戈溫大人常備的安神藥中讓你們一同喝下去……他要做什麼、有什麼計劃,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啊!”

可誰知道萊恩大人回來之後, 兩蟲之間的氛圍那麼奇怪,還沒等他熬好湯藥呢, 戈溫大人就死了?

萊恩眸色閃了又閃,劃過一抹釋然。

或許威爾遜這次又得到了什麼消息, 或許這次他等不及了想要朝他們兩人一起下手,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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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遜被捆綁著倒吊在城樓上示眾, 旁邊懸掛著他長長的罪狀,路過的雌蟲看到都忍不住唾他一口。

除此之外,每隔半小時有人給他來灌營養液續命,確保他還活著之後,每半個時辰都會有蟲來抽他三十鞭。

許多雌蟲對著那皮肉日益乾癟, 在城牆上隨風飄蕩的卻死活斷不了氣的雌蟲軀殼指指點點:

“威爾遜這家夥太惡毒了!他竟然敢謀害少主!我就是說,莫裡斯少主怎麼一生下來就這樣虛弱,明明咱們的大領主是那麼強大的一位雌蟲戰士!”

“可惡的威爾遜, 要是我能抽他三十鞭就好了!彆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領主府好多兵役, 都是他強征去給他的私礦挖礦的!我一個雌蟲弟弟就被抓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唉,誰叫領主大人護短呢!羅賓斯領主在的時候,威爾遜老爺是多麼威風!我們這些平民雌蟲都羨慕呢!可惜家裡沒有一個那樣漂亮的雄蟲弟弟……”

“誒喲,戈溫大人死了你們知道嗎?據說是畏罪自殺的……”

“他哥哥做下了那麼多醜事,他也難辭其咎!要不是他一直縱容,威爾遜的膽子怎麼可能越來越大!”

“唉,莫裡斯少主和戈溫大人的感情本來就不好,這麼多年戈溫大人都沒有給莫裡斯少爺請封,肯定是顧及著威爾遜。要是莫裡斯少主早日成為了伯爵領主,這些產業哪裡還能被一個外蟲把持?”

這些蟲眾們的議論隨風飄遠,大家看著城樓上背叛者的慘狀,都不由得暗自在心底擦了一把冷汗。

少主的風格手段和前任領主完全不同,看來他們要小心點千萬彆犯事,提著腦袋好好過日子了。

一時間,費迪南德星係的治安竟然都好上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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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裡斯帶他到了後山,給一個小土堆旁撒了一把玫瑰花種。

“這是雄父的墓地。”莫裡斯說。

他蹲下來,把覆蓋在戈溫那一口漂亮的天鵝絨棺材上的泥土拍得嚴嚴實實的,然後轉過身來拉著萊恩坐下。

“你跟我說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我去查了小廚房和威爾遜身邊的蟲,他們說我從小到大每天入口的吃食都會檢查兩遍,雄父身邊的親隨侍從會檢查一遍,雄父會檢查一遍,這兩遍都沒有問題,才會送到我的房中。”

知道這個消息,莫裡斯也很驚訝。他原本以為這數十年他和戈溫已經沒有了任何交集。

“或許我想,雄父可能也有一點點在意我的吧。”

莫裡斯將自己剛剛給雄父撒下的花種一顆一顆埋藏起來,繼續說道:“但是威爾遜買通了我房間裡一個熏香的下仆,他在每月初和每月中清潔房間的時候,會偷偷熏入一種靜心安魂的藥材。這些藥材很常見,但是有微弱的毒性,長期下來會讓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而其他健壯的蟲侍們隻會一無所覺。”

莫裡斯笑笑:“所以,萊恩,要不是你日日從帝都星給我寄來強身健體的藥劑,恐怕我現在早就要死了,死的悄無聲息,死的無知無覺。”

萊恩攥緊了莫裡斯的手,他的手冰冰涼涼的,但是指尖還有著一層淺淺的溫度,讓他能感知到身邊的蟲是鮮活的,他的心臟還在有力地跳動。

好在,現在莫裡斯不會死了。

這是他這輩子重新活過所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雄父太軟弱了。”萊恩揪著地上的草,瞥了一眼那小小的墳堆。

要是他早有那個勇氣,提著劍一劍把威爾遜殺了,哪裡還有後麵的這許多事?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遵循雌父的遺願將他們合葬在一起吧。”

莫裡斯埋好最後一顆種子,撒下一抔黃土:“這是我的一點私心。”

他是親自走入正殿為雄父收斂屍體的。

原本那樣漂亮鮮活的身體,即使是浸染在血液中,也美的令蟲心折。

他還記得,當厄運降臨在羅賓斯身上的時候,他最惦念的還是雄父。

他擔心雄父一個人留在這世間會冷,會寂寞,會無聊,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和雄父冰釋前嫌。

在雌父的病床前,他看見羅賓斯蒼白灰敗的臉。

他說:“莫裡斯,你隻要記著,你的雄父不會傷害你。”

莫裡斯沉默:不,他已經傷害了。

但是看著要死去的雌父,他依舊是什麼都沒說。

“我不想要雌父下輩子再遇見雄父了。”

莫裡斯輕輕笑著,帶著一抹釋然:“如果他們沒有交集,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萊恩的眸子裡又浮上了點點波光,他強自按捺了下去。

該怎麼處置戈溫的屍體是莫裡斯的權利,他才是這場事件中受傷害最多的蟲,沒有彆的蟲有資格替他原諒。

“但是我們還是要做兄弟。”萊恩抱了抱莫裡斯,他看了看這片山頭,這是最肥沃的一處土壤,所有戈溫花園裡的玫瑰花種都是在這裡育苗的。

“雄父在這兒也不錯。”萊恩拍拍手站起來:“這裡有他最喜歡的玫瑰花陪著他不是嗎?”

他往下麵望去,一個金色的小腦袋在探頭探腦,萊恩忍不住笑道:“我們再不走,塔特爾要急死了!”

哦,原來還有一個塔特爾呢!

他陪著莫裡斯前前後後操辦了這麼多事,看著莫裡斯和萊恩還沒從山上走下來,可把他急壞了。

“莫裡斯,怎麼樣,你的腿還痛嗎?”塔特爾忙湊到莫裡斯的身邊,看著他神情不算太冷漠,立刻情緒昂揚起來:“你站這麼久,一定是累壞了吧?要不要我抱著你走?”

自從前幾天他抱了莫裡斯一次,就一直惦念著。

一回生二回熟,抱都抱過了,再抱一次應當也沒什麼吧??

莫裡斯暗暗看了萊恩一眼,神色依舊是冷冷的:“沒事,不用。”

但萊恩早就眼尖地發現,莫裡斯的耳朵又開始染上了桃紅。

他摸了摸鼻子,默默退後了兩步。

塔特爾仍然嘰嘰喳喳地關心:“真的不用?哎呀,我覺得你還沒有修養好,走太多路不好啦!這裡也沒有彆的蟲侍,要不你就將就一下,讓我抱一抱?”

莫裡斯走得越來越慢,終於,他還是被抱了起來。

“我就說我抱著你走更輕鬆嘛。”塔特爾高興地心情簡直要飛揚起來。

走出一段路程,他左右環視一下:“萊恩呢?”

奇怪,按理說他走的不快,萊恩應當是追上來了呀?

莫裡斯拍了拍塔特爾的肩膀,示意他將自己放下來。

他的耳朵已經紅透了。

依他的敏銳,他早就發現萊恩為了不打擾他們的二蟲世界,早就偷偷抄著小道飛走了。

“塔特爾。”莫裡斯坐在草坪上。

“我想要那朵花。”他試著提出自己的要求。

“哎!”塔特爾立即響應。

“哪朵?這朵?那朵?每朵都好漂亮!莫裡斯,我都摘下來了,全部送給你!”

看著摘了滿滿一捧花全部送給自己的雄蟲,莫裡斯也微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