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歡快地換了衣服，出門去。
一身黑衣的“魔族”正站在院落裡，隨手摘下一顆紫葡萄。
“醒了？”他說：“園子裡的葡萄熟了，過來嘗嘗。”
說完便三兩步朝他過來。
手指翻動，靈巧地剝了葡萄皮，露出裡麵草青色的果肉。
路西菲爾見他神態自然，看模樣應該是對自己昨日布置的結界毫無所覺，心裡湧出那麼一點點的愧疚。
便順著他的動作，張嘴將葡萄咬過來。
“好吃嗎？”上帝問。
天使就享受地眯起眼睛，點頭：“嗯嗯嗯！奇怪，昨日的葡萄果子還是青色的，才一個晚上，就都熟了！梅塔是不是用了什麼秘方，這裡的果子竟然長得比伊甸園裡的還要好。”
說完，又從上帝手裡拿起一顆，放到嘴裡咕嘰咕嘰地嚼。
上帝麵不改色地扯謊：“大約是這裡地處人間，晝夜更迭規律，更適合果蔬生長。伊甸園裡聖光之力太強，反倒令果蔬都失了衡。”
路西菲爾被他逗笑：“你是魔族，當然會更喜歡黑暗力量。人間的果蔬都是伊甸園裡引下來的，當然是更偏愛光明一些。怎麼會在伊甸裡失衡？”
“唔，說起來，我小時候經常去伊甸園摘葡萄呢。那個時候亞當與夏娃還在，他們沒有翅膀，很多果子摘不到，就拜托我幫忙。他們為了答謝我，每次都會送我一些小玩意。”
後來路西菲爾長大了，接觸的天堂事物多了起來，便很少再去伊甸。
再後來的見麵，竟是那兩位人類始祖偷吃禁果，由他過去審判。
說起過去，漫漫長的時間倏忽而過。但真的記起來，卻又覺得無比清晰。
耶洛因摘的果子並不多，天使一口一個，很快就吃完了。
“唔，這些果子還是有一點甜了。我更喜歡酸一點的，嘿嘿。”
上帝又適時遞過去一杯新鮮露水釀製的花蜜水，送到他唇邊。
路西菲爾接過來，邊喝著，又蹦跳著到園子的另一頭去摘葡萄。
摘著摘著，突然聽見一聲特彆小的“哼哧……”
那聲音特彆特彆小，如果不是離得近，恐怕就要錯過。
天使好奇地循著聲音看過去……
發現，樹叢掩映的地方，有一處的葉子似乎抖得格外明顯。
見他望過去，周圍的葉子還隨著風有意無意地一起湊了過去。
像是在遮擋著什麼。
“嗯？這裡是有什麼東西？”
他說著，半蹲下身子過去看。
結果，那一處葉子抖得更甚了。茂盛的樹葉，發出嘩啦啦啦的聲響。
好像還有一點……害怕的嗚咽？
是有什麼受驚的小動物嗎？
路西菲爾撥開重重疊疊的葉子，才發現……
被層層樹葉遮住的最裡麵，有一串半青半紫的葡萄。
而瑟瑟發抖的聲音，還有哼哧哼哧的聲音，都是從這一小串葡萄下的枝椏裡發出來的。
“哇，看我發現了什麼！”
路西菲爾說完，哢嚓一聲就把那串青葡萄給摘了下來。
與此同時，耳朵裡也響起一聲小小的嗚咽。
路西菲爾：？
他墊腳，兩隻眼睛都湊近了，望向棕色的枝乾：“是果子還沒成熟我就摘下來，讓你傷心了嗎？”
棕色的葡萄樹，連忙將葉子搖得嘩啦響。
“誒？那是為什麼……”
天使看著手裡的葡萄，陷入茫然。
此時，高高大大的魔族步履緩慢地過來，說：“可能是所有葡萄都熟了，隻有它沒有成熟，覺得羞愧吧。”
路西菲爾噗嗤一聲笑：“怎麼可能。耶洛因，我突然發現你一本正經講笑話，真的有一點好笑，哈哈……哈……哈？”
笑到最後，整個天使都愣住。
因為他看見，剛剛還一直搖樹葉的葡萄樹，突然變成了猛烈的點頭。
一邊點頭，一邊瑟瑟發抖。
好像是……非常同意的意思？
但這個點頭……路西菲爾覺得：這麼大幅度的點頭，真的不是在向誰跪拜求饒嗎？
而身旁的魔族還在一本正經地解釋：“既然結了青色的果實，不如你嘗一嘗？如果能討你的喜歡，那就說明青色的果子也不錯。興許就安慰到它了。”
天使狐疑地摘了一顆，放到嘴裡。
“雖然成熟的果實很甜很好吃，但我確實比較偏愛這種酸酸的。唔，我確實很喜歡。”
耶洛因：“那它便不必擔心了。”
話音落下，剛才還瑟瑟發抖的果子，竟然頓時一點也不抖了。
不僅不抖了，還特意長出一根長長的枝乾，伸到路西菲爾麵前，用葉子在他臉上親昵地蹭了蹭。
天使笑著搓搓它的葉子：“我的話這麼管用嗎？那我以後多誇誇你們吧，哈哈！不是我說，你們這麼依賴彆人的誇讚怎麼能行？不管長成什麼樣子，都是好的才對。神讓萬物生長，都有大家存在的意義呀。”
“唔，不過，你的果子真的好好吃！最近口味變得很愛酸呢。”
……
天使愉快地和小樹們交流。
上帝就默默地站在他身後，眸色溫柔地看著。
創世之書在祂識海裡感慨：“殿下真是善良。墮天之後，也這麼善良。”
“神讓萬物生長，必有其存在的意義……嘖嘖嘖。殿下可能不知道，就是某個神罔顧自然意願，拔苗助長，讓所有果蔬一夜成熟，才把葡萄樹給嚇破了膽呢。”
上帝：……
“創世之書，你給吾閉嘴。”
創世之書：“……好好，我閉嘴。”
過了一會兒，又：“誒，上帝你有沒有發現！”
“……創-世-之-書。”
“哎，不是不是！我是說，你有沒有發現殿下的翅膀……”
“殿下的翅膀，好像比最開始的時候，色度低了不少啊啊啊，上帝！”
“不隻羽翼，還有頭發！殿下的頭發！您快看！”
“什麼？”上帝下意識地問。
抬頭，才發現，向來黑發黑眸的天使，柔順的發尾處……
在日光的映照下，竟然露出一絲極淺的，淺金色。
一晃而逝——
作者有話要說：
昨日的第三更orz
我終於補完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