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又捏了捏自己裝曲奇的小包,輕聲問:“你呢?”
伯爵一愣。
草莓:“你要死了嗎?”
五月轉告她的第二句:“跟上伯爵,一般情況下她不太會理你,那就是沒事。但要是她突然對你說很多話,那就壞了,她不想活了。”
那……
“我不要。”草莓說。
“就要靠你自己隨機應變了,”那個讓她跑起來、舉起重物砸向漿果圈的人這麼交代,“這沒法事先教你,但你記住一個原則:不管她跟你說什麼,所有你聽了不高興的話,你就全部反對,反對到底。”
“我們是一起逃出來的,我不能不想他們。”草莓儘量讓聲音不發抖,“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也不要你死。”
伯爵笑了:“小螞蟻,你‘不要’有什麼用?你有什麼辦法?”
“我現在沒有辦法,也許將來會有。”草莓捏著小包的手指泛白,“我會等,一直記著‘我不要’。”
伯爵身材高大,雖然有些佝僂,卻還是能俯視女孩。她看草莓,就像注視著十幾年前的自己,幾不可聞地說:“等一輩子,你也反抗不了命運,人如果不能接受現實,就隻能活在夢裡,一場‘腦癌’就夠你絕望而死了。比如我要怎麼樣,你還能拉住嗎?彆自欺欺人了。”
草莓伸手拉住她的衣服。
伯爵的話她其實多半沒聽懂,好在烏鴉的指令夠簡單。
“那就拉到拉不住。”
伯爵冷笑:“然後呢?”
草莓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局麵,又害怕又不知所措,忍不住抽噎起來。
伯爵嘲弄地看著她:“然後哭?”
不知怎麼的,草莓脫口說:“然後一直記住,一直記住……我沒有辦法,但我有靈魂,烏鴉哥說,‘不要’就是我的靈魂。”
伯爵無聲地看著抽泣哽咽的女孩,有那麼片刻光景,她那雙好像已經乾涸的眼睛也仿佛閃過了一絲光。
好半晌,伯爵似乎歎了口氣。
她站了起來,帶著牽著她衣角的累
贅女孩打開門,樓道裡立刻有一個衛兵模樣的人警覺地抬頭看過來。
“這裡有很多懷孕的女人和不能自理的小孩,”伯爵沉靜地說,“讓他們單獨待著隨時會出意外,我需要查看他們的情況。放心,我隻在這一層,絕不會去其他地方走動。”
衛兵猶豫了一下。
“去問一下你的老板,我們這麼多人,不能都讓她操心照顧。”伯爵客氣地笑了起來,“那樣也容易出亂子,是不是?”
三層閣樓——被忽視遺忘的角落。
等一樓二樓的人都安頓好了,打著哈欠的看門少年才敷衍地把飲食送上閣樓:食盒裡是成分不明不白的糊糊、麥餅和雜豆。
這些玩意跟壓縮漿果糧比起來哪個更能“靜心”,這事很難說,但鑒於五月已經餓得開始撕嘴唇上的死皮了,還是吃得熱淚盈眶。
三塊巴掌大的麥餅下去,五月的脖子已經噎得不會打彎了,他的腦子總算尋了個隙,從腸胃遊蕩回腦殼,注意到了他警果大哥沒怎麼動過的飯。
迅猛龍靠在窗邊,將閣樓的小窗拉開了一條縫,正在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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