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聽了個開頭,頭皮已經開始發麻,直覺後麵又有他的事。
果然,伯爵說:“兩位法師因‘是否要為聖晶付出那麼大代價’有了分歧,分道揚鑣,亞特蘭蒂斯從此分裂成內外兩城,直到其中一位法師為聖晶而死,元氣大傷的外城重新並入內城。
“在無數溝通聖晶的失敗後,我們對神秘界公布了聖晶的存在,希望找到新的出路。關於是否允許‘神聖’路線的人一起加入對聖晶的探索,秘界一直爭論不休……直到十年後,亞特蘭蒂斯的法師看到了自己生命儘頭近在咫尺,決定與其他路線合作。
“就在其他路線的使者第一次踏足神秘聖地亞特蘭蒂斯時,那位大法師殿下離奇中毒身亡——亞特蘭蒂斯人來人往,火種眾多,不是小鎮,所以除了眾多匠人造物,我們還有一層來自四級火種的保護,那層保護因大法師的意外而突遭破壞,我們被巡海的血族海軍發現端倪,一個厲害的血族天賦者強行破壞了匠人造物,亞特蘭蒂斯暴露,我們被迫分頭轉移
。我們不再相信正統火種組織,一路隱姓埋名,輾轉至最偏僻的尾區,人生地不熟,又誤信了血族奸細的誤導……”
伯爵說到這,頓了頓:“謀害大法師的可能是不懷好意的其他路線,可能是反對分享聖晶的神秘自己人,也可能是混跡其中的內奸——至今不得而知,現在你明白你的處境了嗎?”
烏鴉:“……”
明白了,他就是那亡國的龍漦、滅種的狐仙、沾誰誰倒黴的“法蘭西之藍”。
他頓了頓:“你想回神秘的地盤嗎?”
伯爵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有此一問。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還能融合其他的火種,但既然有神秘火種選擇了你,你不可能再去神聖的地方了,哪怕是依附於神聖的地方……”
烏鴉一抬手按下她的話:“我問你想不想,不是可行性。”
生於輝煌的神秘中樞,半生輾轉,重回故地,還得隱姓埋名,做一個沒有獨立人權的依附者。這一生不斷墜落,就算是燒穿大氣的隕石,也會在半空熄滅吧?
“我沒想過,”好一會兒,伯爵才說,“我又能去哪呢?”
“要是茉莉跟那些神聖火種走了,我們以後去哪?”樓梯上,五月問那與他並肩坐著的小姐妹,“他們那隻要火種,不會要我們的吧?”
草莓搖搖頭。
五月:“那我們跟著誰呢?能去哪呢?”
迅猛龍的膝蓋已經被洛那種神奇的火種能力治好了,他坐在閣樓裡,也看著長長的魚燈隊,聽見樓道裡兩個孩子說話的聲音,忽然悲從中來,抹了一把臉,眼淚越擦越多。
“我好像隻能去方舟,不然能去哪呢?”樓下,跟在魚燈隊尾的茉莉兩手空空地走回他們的臨時居所,
而打頭的大魚燈已經穿過驛站,來到了與外界連通的小河邊。
魚燈的火光映在淺淺的河水裡,夜風吹起漣漪,水麵映照出另一個世界。
星耀城因為地下城的叛亂,此時空氣緊張,安全署當局已經在考慮戒嚴令。但這都不耽誤他們“暗日”裡放新年焰火。
透過水麵,能看見血族的夜空裡火樹銀花。
加百列站在小橋上,跟送葬的燈火一起走,腳下倒吊著迎新的煙花。
魚靈遊街是一種他以前
沒聽說過的風俗,嗚咽的風笛第一次經過窗根的時候,就把加百列勾了出來。其實他也不知道這種熱鬨有什麼好湊的,他一個死者也不認識,他隻是會強迫性地跟隨這一類的東西,好像身上有一根植入的發條,不來不自在。
勒森魃家的高級定製是會員製的,每一件都有獨特的編號,加百列臨走的時候拿到了所謂“墮神花園”係列購買記錄。從角區到尾區,他挨個上門拜訪了這些買主,取了點還算用得上的腦漿,做了幾套血族皮衣。
現在訂購名單拜訪完了,洞察也令人失望,他興致勃勃地來到所謂隱匿的“人類世界”,想起了他那腦子有坑的設計師寫在筆記裡的話:漿果和人——設計師嘴裡的“人”是指血族——某種程度來說很像,都是生活在謊言和幻想裡的生物。我們在摩羯洲這個大培養箱裡搭小培養箱,頂著“角區名流”的角色卡,給每一件高定設計角色卡。
所以這所謂的人類世界也是個培養箱,新鮮過後,他又覺得沒意思了。
一個打碎過培養箱的人,很難再入彆的戲,去哪都像走錯片場的。
保持著肅穆的造型,加百列百無聊賴地注視著岸邊默哀的人群,心想:“以後去哪呢?”
忽然,加百列有所感地抬起頭——他預計四十八小時內消失的“縫衣線”提前沒了,包括他戳在“卷毛藥瓶”脖子裡的那根。
加百列手指動了動,“裁縫”徹底用光,虛空中的金線沒了反應。
這種感覺讓他心情驀地不美妙了。加百列轉身從橋上下來,逆著“魚群”往回走去,並且突然有了個“待辦事項”:普通的血族天賦用完就沒,現在看,隻有七大神聖天賦能留下印記。
據說七大神聖天賦來自神的賜予,有說這個“神”是該隱的,也有說是莉莉絲的……不管男神女神,都從未有過降臨的記錄。加百列順著這個方向突發奇想:如果集齊七大神聖天賦,是不是能拚個“神”出來?殺掉這個神明,培養箱是不是就碎了?
他打碎上一個培養箱就是靠屠神。
這可能是件大工程,畢竟不是每個家族都有個流放在外的“洞察”。在那之前,他要先去確認他的“藥瓶”還在不在,畢竟那玩意有腿,而且非常狡猾,極會鑽空子。血族秘族到人類驛站,在那卷毛眼裡就沒有無縫的蛋
,之前因為脖子裡的金線老老實實,那現在呢?
“如果他溜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