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溪已經升到4級,有了能跨越位麵之門的基礎條件,薑衡便毫無保留地給她科普了整個深淵的大背景。
嚴格來說,現實世界所在的位麵被稱為第五位麵。
第一位麵——即深淵所在的位麵——是最初入侵其他位麵的根源所在，這個位麵其實和現實世界的發展水平是差不多的。
根據國家多年來對深淵世界的調查推測,深淵位麵的異變發生在倒推回去的400~500年間。
原因據說是一場意料之外的天外隕石降落，直接造成整個世界的災難,隻有少部分人類和動物在這場災難中活了下來並開始發生變異。
這場天外隕石同時也造成了位麵裂縫,成為位麵入侵的開端。
歸根結底,位麵入侵並非第一位麵的本源意誌。
說到最後薑衡總結道：“……在我們的世界前麵有三個位麵先後遭到入侵，並最終被侵蝕成功,人和動植物都發生了變異,最終走上了和深淵一樣的進化路線。”
薑若溪理解地點頭：“所以現在我們的世界已經算是被入侵成功,也就成了第五位麵？”
薑衡點頭。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永恒森林裡總有一些年代久遠被遺棄的現代化建築,那本身就是現代社會文明留下的痕跡。
“爸他能從第三位麵回來麼？”
薑衡：“他現在過不了位麵之門,因為並沒有成為深淵的正式玩家,而是以彆的方式進化,沒有意外的話，要等他自身的綜合素質達到深淵4級玩家以上的標準才能回來。”
“爸不是有深淵的邀請函麼，怎麼沒能成為正式玩家呢？”
“邀請函對於我們來說是進入異位麵的通行證，對於其他位麵而言其實是傳達天賦的信號。”
薑若溪：“？？？”
“第三位麵……”薑衡斟酌了一下說辭，“跟我們的世界不太一樣，發展水平甚至更高一些，人們可以覺醒天賦，幾乎每個孩子都是從小開始強健體質,人類的綜合素質很高。”
“那深淵是怎麼回事？”
薑衡眉眼溫和：“這個需要你自己去發現了。總之，第三位麵在目前我們已經探知的五個位麵裡是最強大的，薑叔在那裡利大於弊，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他的。”
薑若溪憂心忡忡：“那等他回來得要多久啊，媽一定很擔心。”
什麼第三位麵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薑承在那邊遇到什麼事情也沒個人互相照應，怎麼讓人放得下心。
“你要對他有信心，很快就能回來的。”
薑衡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你從進入深淵到升到4級用了多久？”
薑若溪仔細算了算：“從去年七月到現在八個月了。”
“比我當年快多了。”
他們當年進入深淵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什麼都要靠自己摸索，而且那時深淵人少，副本人經常湊不齊，都是有玩家足夠匹配了才會通知玩家進入。
升級速度可想而知慢得令人奔潰。
即使是薑衡，光是升到三級回歸現實世界就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升到滿級又是兩年多過去，距今還不到三年。
在副本之外的時間裡，和薑衡一樣帶著任務進入深淵的人成立尖刀公會並開始崛起，和其他國家進入深淵建立的勢力形成相對平衡的局麵。
那時候他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離開主城到處去遊晃，外出曆練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形成慣例的。
雖然野外擊殺異獸沒有積分沒有經驗獎勵，運氣好卻能得到比副本裡品質還高的各種卡牌，以此為契機慢慢增強實力並壯大公會。
時至今日種花國境內絕大多數主城地圖最初的模型都是由這些特殊人員繪製的，地名自然也充滿了種花特色。
隻是絕大多數玩家都不知道而已。
大批任務人員升到3級回歸現實世界之後，國家的重心都在研究深淵世界的發展史以尋求現實世界避過災難的方法。
薑衡除了深淵規定的任務又開始接受國家的指派，不斷嘗試探索和觀察深淵世界的細節。
於是有了現實世界一座座被防護罩保護的未來城拔地而起，提前好幾年就做出了“絕對領域”遷移計劃並在災難降臨的時候嚴格按照計劃執行。
迄今為止，全球範圍內的遷移行動，種花國的傷亡是最少的。
薑若溪隻是隨便聽他說了些細節都能想象得到當初他們剛進深淵的時候有多艱苦。
就是這樣一群默默無名的英雄，在絕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的時候默默承擔起了保護所有人的重擔，也許犧牲了都不能公布姓名。
“你現在都滿級了，遷移計劃也圓滿完成，沒什麼任務可以讓你十天半個月的不見人影了吧？”
薑衡沉默片刻說：“國家接下來的計劃是建立通往深淵的位麵通道。”
薑若溪愣了：“就像深淵四級主城認證大廳裡的那樣？”
“嗯，在那基礎之上，位麵融合趨於穩定之後，所有的縫隙區都要進行實時測控，隨時監測深淵動向。”
“……也好。”
要是能隨時監測這些縫隙區的動向，想來薑承遭遇的事就不會再發生了。
畢竟下一個遭遇意外的人可不一定和薑承一樣幸運。
“以後應該不會比之前忙了，有事你可以隨時找我，沒有意外的話，短期內我會常駐在072未來城。”
薑若溪聽他怎麼一說，薑承暫時不能回來的焦慮感奇跡般地熨平了幾分。
她揚起笑臉重重地點頭：“嗯！”
薑承當然是忙碌的，薑若溪也沒閒著，隻是計劃稍有變更。
因為得知薑承暫時無虞，薑若溪決定先把精力放在煉獄難度副本上，順便多收集一些訊息，之後再找機會通過位麵之門去看看薑承。
她和束洲，耿少陽的小團隊重新活躍起來，偶爾還會帶高越玩。
從080未來城回來之後的生活按部就班地上了軌道。
嚴雪嬌暴斃的後續沒人刻意去問，隻是後來於思思隨口和薑若溪提了幾句。
知道真相的寧楓和於思思都對此保持了沉默，申報嚴雪嬌死亡的時候用的是被異獸襲擊而死，於家父母不知道真相，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不再提。
至於魔植，不是深淵高級玩家根本不知道有這個存在。
於遙就是說了也沒人信，索性一塊兒瞞了。
而她在那之後除了更加沉默和不苟言笑了一些似乎跟以前沒什麼區彆。
於思思默默觀察了好久，確定於遙並沒有想要找薑若溪報仇的心思，對此幾乎是絕口不提。
隻是她和於遙之間到底多年隔閡，即使罪魁禍首死了，一時半會也就那樣。
轉眼冬天已經走到尾聲，三月春回。
薑若溪提交遷入2級未來城的審核終於通過，簡單收拾之後，帶著周又青和雲朵一塊兒前往建在地下的2級城。
地下城完全不存在空氣凝滯不流通之類的問題，連照明係統都最大程度地仿造了太陽光線，地方也十分寬廣，日子一長，如果不是刻意提起，大家都不會想起自己是住在地下百米左右的地方。
薑若溪一早起來，離開地下未來城找到高越彙合後一起傳送深淵。
高越終於不負眾望地升到了四級，正式加入小隊。
這是他們四個第一次一起進入煉獄副本。
這個煉獄副本叫做“探索黑水峽穀”，和之前的每一次副本一樣，開始是坐在直升機上接近的任務地點的。
煉獄副本的任務一路做下來，薑若溪漸漸摸到了套路。
和之前不一樣，煉獄副本的任務屬於對抗類型的，他們在與一個勢力龐大的位麵組織作鬥爭。
這個位麵組織試圖打開通往更高等級位麵的通道掠奪更多資源，但是貿然行動會打破位麵平衡，使得高等級位麵也麵臨被第一位麵入侵的危險。
薑若溪也漸漸察覺到所謂深淵遊戲，不過是高等級位麵為了限製這股勢力發展建立起來的。
玩家可以脫離深淵，前提是實力超出深淵界定的上限。
不止是薑若溪，其他幾個小夥伴也一直不太明白，怎麼樣才叫做“超出深淵界定的上限”。
薑衡知道，不過他由於國家的要求一直沒有脫離深淵。
他沒有直接告訴薑若溪該怎麼做，隻是隱晦地提醒她把眼界放寬一點。
有一點明確的是，在深淵達到5級並不是必要條件。
所以薑若溪琢磨了許久，把目光放在位麵之門上，總覺得突破的契機可能在其他位麵。
黑水峽穀裡隱藏著一處秘密基地，薑若溪小隊四人加上另外兩位4級玩家，雖說不認識，對於合作卻是十分積極的。
任務大同小異，薑若溪發現自己沒有能量核心任務心裡就更輕鬆了，她現在對這個任務已經不像第一次那樣茫然。
這個任務在煉獄副本玩家裡是隨機出現的。
薑若溪有遇到過，束洲，耿少陽也有，完成情況有成功也有失敗。
失敗沒有懲罰，成功的話會拿到一顆能量石。
有什麼用暫且不知道，畢竟是從煉獄難度副本裡拿到的，即使不知道能用來乾什麼，玩家們還是不約而同地選擇存起來。
薑若溪現在已經存了六塊了。
她幾乎每兩次副本就有一次副本能拿到一塊能量石，頻率之高令束洲和耿少陽咋舌。
倒是高越第一次進入煉獄副本不知道潛規則，看到任務後疑惑的小聲嘀咕：“老大，摧毀能量核心是什麼任務？”
薑若溪瞥他一眼：“把其他任務做完再說。”
副本怪物叫做火蟻，外形像螞蟻，個頭很大，整個身體足有一米來長，渾身火紅，速度奇快，十分地名如其實。
傾巢而出的火蟻群足以逼瘋密集恐懼症，但對於已經對煉獄副本難度的模式免疫的薑若溪三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薑若溪都不屑於請大白幫忙。
她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實力把擊殺任務做完。
有大白幫忙是要省心一點，以薑若溪現在的實力副本對她最大的意義在於鍛煉和補充各類卡牌存貨而不是單純的完成任務活下來。
所以能自己做到的薑若溪已經不會再依靠大白了，即使大白是她的寵物，本來就和她是一體的。
一路深入黑水峽穀神秘建築物的內部，火蟻boss被眾人風箏而死。
薑若溪對高越說：“你去弄那個能量核心吧，問題不大，就是殺怪然後破壞防護罩把能量核心拿到手而已。”
高越一聽是殺怪倒是有了點信心，他的技能點大多都點在了輔助上，可不影響他的實力。
這麼長時間的刻意訓練下來，現在高越遠攻近戰可都是一把好手。
打怪什麼的不虛的。
因此跟吃了顆定心丸似的樂嗬嗬地去了。
這個任務完不成也沒什麼問題，高越不會遇到危險，薑若溪正要退出副本，束洲忽然叫住了她。
“若溪你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
“怎麼了？”
薑若溪看著並肩站在一起的束洲和耿少陽疑惑地問，這兩人倒像是商量好了什麼事要宣布似的。
她話音才落，束洲和耿少陽便不約而同拿出能量石遞給她。
他們兩個都做過能量核心的任務，束洲收獲了一顆能量石，耿少陽要多一些，手裡有三顆。
此時兩人把所有能量石都拿了出來，四顆能量石在視線裡流光溢彩。
薑若溪挑眉：“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去其他位麵麼，位麵之門開啟時間不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到，據說十顆能量石能打開位麵之門，我們的都給你，十個加在一起足夠你用了。”
束洲和耿少陽商量過了，他們倆暫時沒有去其他位麵的需求，還不如給薑若溪。
薑若溪的確想去其他位麵，不僅僅是為了找薑承，更是為了增強實力，達到所謂的“上限”，找到脫離深淵的方法。
以前是沒得選，現在當然更願意不受任何束縛。
參考那些已經脫離了深淵的人，他們的能力沒有消失，想參與深淵的任務照樣能參與，卻沒有完不成要被抹殺的威脅懸在頭頂。
即使是為了以防萬一，薑若溪也想真正脫離出去。
薑若溪沉沉地吐了口氣說：“就當我問你們買的吧，我轉積分給你們。”
束洲笑著拒絕：“不用，這東西放在手裡壓著也是壓著，等你回來咱們一起進副本再找就行了，這點小事沒必要放在心上。”
他們知道薑若溪父親在其他位麵的可能性很大，能忙的上的也就讚助點能量石了。
千言萬語最終還是隻彙成了一句話：“……謝謝。”
束洲笑了笑沒說話，耿少陽略點了下頭。
“不過其他位麵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你一個人去要萬事小心。”束洲囑咐道，“防禦類的卡牌可以多帶一些，我這裡還有，你要的話就問我拿。”
耿少陽說：“我也有。”意思是也可以問他要。
薑若溪認真回答：“我知道的。”
接過能量石鄭重道彆後，薑若溪傳出副本，手握十顆能量石，她沒有急著去打開位麵之門，而是傳送回現實。
現實正是下午，春日回暖，午後的陽光慵慵懶懶，周又青帶著雲朵去廣場上玩。
未來城設施齊全，廣場上有兒童玩樂區，雲朵喜歡，周又青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每天都會帶她來，薑若溪要是沒有事外出的話基本上都會陪她一起。
雲朵玩得很開心，可以看得出來她已經比剛來的時候開朗健康多了。
有這個小開心果在，加上薑若溪的保證，雖然薑承短時間內回不來了，周又青沒有太多沉溺於暫時失去丈夫的悲傷。
周又青看到薑若溪來還有點意外：“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嗎？”
“剛回來。”
薑若溪微微笑著，和周又青閒話家常地聊了好一會兒。
知女莫若母，周又青察覺到薑若溪是有什麼事情要和她說，倒也沒追問，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
薑若溪已經下定了決心，便和她說：“媽，我可能需要離開一段日子。”
周又青沒問她去哪兒，隻問：“要去多久？”
“可能十天半個月，也可能好幾個月。”
能量石打開位麵之門後，回來的時候不需要再另外想辦法，重點是薑若溪也不知道自己前往異界尋求突破需要多久。
再說她還想著有機會去看看薑承到底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有她四級異能者的身份在，周又青和雲朵的安危都會被國家派專人保護，之前她又兌換了大量現金存入賬戶。
可以說即使有個意料之外的雲朵，也能保證周又青十年內生活穩定。
周又青仔細地看著薑若溪。
從小到大薑若溪其實都沒怎麼離開過父母，上了大學離家也很近，要是她願意，每個周末回家都不是問題。
所以離開得最長的時間也不過就是薑若溪除寒暑假之外的幾個月在校時間。
後來薑若溪喜歡到處跑，寒暑假也不怎麼見人，周又青嘴上不說，心裡到底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麵不安全。
不過薑若溪貼心，時常電話不斷，不存在擔驚受怕。
然而周又青心裡明白，女兒長大了總是有自己的人生的，之前從嵋山出事回家之後，她其實已經感覺到薑若溪身上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她眉眼染上溫和的笑意：“去吧，彆擔心我和雲朵，早點回來。”
“媽，對不起，”薑若溪傾身輕輕抱住她，“我跟你保證會好好保護自己，很快就回來，然後再也不走了。”
周又青拍了拍她的肩膀沒說話，閉了閉眼睛把眼眶的水光掩了過去。
薑若溪陪著她和雲朵在廣場上坐到天黑，晚飯的時候薑衡來拜訪，周又青見怪不怪的樣子邀請他一起吃晚飯。
吃了晚飯後，薑若溪收拾碗筷。
薑衡幫忙和她一起在廚房，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要說的話青姨大約都囑咐過就不說了，省得你嫌我囉嗦。你自己萬事小心，彆擔心這裡，我會幫你照顧青姨她們的。”
薑若溪頭也不回：“什麼時候開始你習慣把我的責任往你自己身上背了？”
頓了頓又補充，“明人不說暗話，你明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薑衡眼裡透出一抹柔軟：“你已經到法定年齡了，要是你不介意，我現在就可以去寫結婚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