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麵向陸蔓打趣,一麵佯作幽怨的眼神,笑著剜了李挽一眼,
“罷了,我同我的寶貝弟妹聊。我聽望清說,弟妹行俠仗義、懲奸除惡。可有這回事?”
太後拍著陸蔓的手背,朝旁側努嘴。
陸蔓回頭,這才看見,太後下首還坐了一個人,竟是方才西河直街幫她抓賊的小郎君!
“薛郎?居然在此處再見!”
陸蔓挑聲笑開,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薛家小郎君抱拳於身前,
“薛儔見過王妃。”
他在束腕箭袖圓袍外罩了件輕紗長衫,卻難掩少年兒郎身上那股江湖意氣,神采飛揚的麵目,與建康宮裡的其餘人是不一樣的。
太後笑道,“望清是哀家親侄。這孩子從來都鬨騰,昨日央著哀家宴請皇弟和弟妹,說要沾沾喜氣。今日見到王妃,倒還有幾分規矩。”
陸蔓衝薛望清輕輕頷首,“薛郎古道熱腸,可堪兒郎表率。”
話音落下,少年郎肉眼可見的目光一滯,耳尖暈出嬌紅。
薛太後瞧了眼兩人,“父皇母後去的早,哀家守著建康宮,越來越感覺孤零零的。幸而有望清常來看望,如今又有了弟妹作伴,定然熱鬨。”
她揚手喚宮人抬來十數隻人高的紅木匣子,
“都是一家人,旁的禮數便不拘了,這禮妹妹得收下。”
她從木匣子上取下一隻最精致的翡翠小盒,打開一瞧,裡麵正躺著一柄羊脂玉的密齒梳篦,每一隻齒腿都雕刻花紋,繁複精致得讓人挪不開眼,
“皇弟的聘禮豪橫,我殿裡這些窮酸玩意兒,恐配不上妹妹。思來想去,這大和國匠人製的篦子,雖不堪用,但瞧個新鮮、平素裡用來逗逗狸奴雀鳥,倒也不心疼。”
陸蔓嘴角抽抽。價值連城的玉梳篦,薛太後竟讓她用來擼貓逗鳥,也是真奢靡。
正說著,李昀行至永壽殿。
褪去龍袍龍冕的小少年疾步如風,呼哧呼哧走到薛太後跟前,
“皇母所言極是。我皇嬸人美心善,是仙女下凡,宮裡的俗物可配不上她。”
李挽瞬間冷如冰山,李昀趕緊躲來陸蔓身邊,殿裡所有人都在笑。
陸蔓算是看出來了,李昀這小子也是虎得很。對李挽都害怕成那樣了,隻要有個人撐腰,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賓客到齊,很快午膳呈上席案。
與在場眾人楠木玉碟不同,李挽獨一份的金碟銀箸,陸蔓一打聽,才知原來李挽嫌棄宮中禦膳,將王府的廚子一道帶進宮。
薛太後早已見慣不怪,“豫章王府的鼎味珍饈全大梁都無出其右,我看皇弟誰都離得,就是離不開王府的廚子。”
陸蔓啞然失語。她已然不再驚訝於李挽的狂傲,她擔心的是,李挽走哪兒都帶著廚子,她豈不是少了下毒殺人的機會?
見陸蔓臉色不佳,薛太後趕忙圓場,“妹妹彆同他置氣。霖懌年歲小,宮中飲食嚴苛,皇弟不愛也是極正常的。況且我習慣北魏口味,常年吃齋念佛,哪能讓你們遷就我呢。”
“原來如此。”陸蔓點頭,“皇嫂是北魏人?”
“平城薛氏,現任家主是我阿爺。”
提到母家,薛太後麵頰微紅,笑眯眯的杏眼裡難掩自信的神色。
細細瞧去,劍眉挺鼻,確實有幾分北魏女娘的風姿。
喜氣洋洋的氛圍很快將陸蔓感染。李挽不碰禦膳,她正好一人吃兩份。
上百道美味珍饈布在玲瓏剔透的骨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