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陸蔓疑心自己聽錯,探頭望向李挽。
生死或許真的能卸掉一個人的高傲和戾氣,李挽低眉順目的倚在榻上,憔悴蒼白的麵龐不見往日的戾氣,倒顯得有幾分卑微。
“對不起,校場的事,是我做錯了。我知道鹿山大火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無能,我想證明自己,我沒有凶你更不想害你,我是想懲罰我自己。”
他其實能分辨對錯,他甚至也能體會陸蔓的想法,
“是我幼稚,是我笨嘴拙舌,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害怕。對不起,夫人。為夫錯了,你原諒我好嗎?”
當平時冷漠到連話都說不上幾句的人,突然表露真心般道歉、懇求原諒,確實很容易讓人喪失理智,誤以為他或許是真誠的。
李挽心急,步履踉蹌的走過來,一把拿過水盆,“歇歇,夫人。”
他一瘸一拐的杵著陸蔓,坐到榻上,
“其實,我一走出軍營就後悔了。我想了夫人一路,可惜沒等到夫人。我還請小果兒去找你呢,真的,我當真知道錯了。”
陸蔓漸漸輕蹙眉梢。
麵對突如其來的道歉,她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誠然,他知道錯了。
誠然,他的道歉很打動人。
可是,後悔了,然後呢?
他沒有任何行動。
為了他的計謀,他還是丟下她,跑去找梁敬之作戲。
這種道歉,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陸蔓久久不應,李挽很明白如何拿捏她,主動給她按肩捏背,道了一句,
“夫人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做這一切麼?”
果然,陸蔓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像隻警惕的小狸奴,豎起了耳朵。
李挽悄悄抿起笑意,
“前太傅夏矍夏公,夫人可知道?”
夏?
大梁曆史上好像是有位夏姓名臣,不過曇花一現,著墨不多,陸蔓不太記得清了。
陸蔓懵懵的,李挽神情愈發和悅,輕咳一聲,開始娓娓道來,
“夏老辭世時,夫人應該才五歲,不知道也正常。”
“他是開國老臣,有從龍之功,輔佐了先祖,我的皇父、皇兄,本該配享太祖廟堂,直到北國嫁來和親公主。”
“皇嫂誕下皇太子,因現吉兆而未被處死,夏老因循舊禮,進言禮不可廢,結果……”
李挽頓了頓,陸蔓心裡生出不好的猜想,
“難道夏老因此……身亡了麼?
李挽長吸一口氣,
”沒有。皇兄是顧念舊情的人,並沒有因此責難夏老。但當時朝堂對於要不要賜死皇嫂,吵不可開交,牽連了大批朝臣。夏老心寒,自請左遷,離京赴任會稽郡守。”
“後來,紀將軍駐軍會稽,軍中暴動,夏老整頓軍紀,死在暴亂中。”
陰差陽錯?
結合李挽種種行為,陸蔓幾乎瞬間意識到什麼,
“夏老真的……真的是戰死的嗎?”
李挽垂下眉眼看向她,
“夏老身亡之後,夏府滿門被屠。夫人覺得呢?”
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