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阿父隻用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陸懷章目光定定,言辭裡的惱意不減,
“老夫知道殿下不滿紀常侍突然發瘋,壞了行動,但凡有選擇,老夫也不願意和紀家這樣不知規矩的人家合作,但這不能成為殿下無端指責紀家的理由!”
意思是,陸懷章自己也覺得紀家有錯?
陸蔓張張嘴,意圖辯駁的神色一目了然,卻被陸懷章厲聲打斷。
“殿下,”
陸懷章最不喜歡不知收斂的人,神色嚴肅如鋒刀,礙於葬禮,才極儘隱忍將聲音壓在喉嚨裡,
“紀家再腐敗再無能,他也是忠臣,他也幫大梁建立了不滅的功勳。而李挽做了什麼?三言兩語,殿下居然輕易被他哄騙?”
“我沒有……”
“殿下,你彆忘了,我們要殺李挽。”
“我……我沒忘,”
陸蔓聲如蚊蠅,她知道其實自己有過動搖,
“可是,紀府確實搜出大量不義之財,很可能是冒領軍功而來,我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
話音未落,紀子瑩突然祠堂衝過來,
“你說誰冒領軍功?你說誰冒領軍功!你有證據嗎!”
陸蔓一時語塞。
陸桐跟在紀子瑩身後走近,探手輕拽陸蔓的衣袖,小心勸道,“阿姊,陛下都還未問罪,下葬的日子,還是少說兩句吧。”
“可是,”陸蔓過不去心裡的坎,
“可是他們是謀逆……”
“誰謀逆?你說誰謀逆!”
紀子瑩氣得直哆嗦,麵目都扭曲在一起,再也忍不了了,不管不顧的,伸手一推,陸蔓跌下台階,狠狠撞在棺槨邊上。
霎時,腰後一股酸痛炸開。
紀子瑩尖利的聲音在耳畔咄咄逼人,
“陸蔓,你怎麼好意思聲討我們!為了證明清白,我們甚至同意仵作驗屍。阿兄目眥儘裂,唇角流涎,模樣瘋癲。就是你,是你把我阿兄逼瘋的!否則,我阿兄怎麼可能平白無故拔劍。”
小女娘越說越氣,眼中蒙了一層水霧,手下已經沒有分寸,站在台階上,用儘全力推搡陸蔓,隻知道要把這個討厭人的家夥轟遠。
陸蔓退無可退,折腰懸在棺材上。
兩丈長的沉重棺槨,愣是由她細軟腰肢抵著,向後挪動了半寸。
後腰的嫩肉幾乎嵌進棺材邊角,又痛又麻,像千百隻螞蟻鑽進皮肉,根本無處發泄、無處著力,很快沒有知覺。
而耳畔,尖銳的嗓音未曾放過她分毫,紀子瑩帶著哭腔嘶吼起來,
“我們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非揪著阿兄不放,把人逼死了,你現在又開始聲討阿父冒領軍功?”
“陸蔓,做人好歹要有點良心!無憑無據,害得我們家破人亡,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小女娘氣得抹眼淚,一鬆手,陸蔓就像渾身抽掉筋骨,直接從棺材邊滑下,跌坐在地上。
眼前一片花白,胸脯一起一伏,倒吸冷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圍安靜了很久。
賓客該是都聽見了兩人的爭吵,連嗩呐和哭聲都停了下來,但沒有一個人靠近。
陸蔓虛弱的靠在棺材邊上,根本直不起身。
在昏花的視線裡,她依稀看見阿父的雲履,站在台階上,而陸桐的繡鞋,站在阿父身後。
他們紋絲未動,沒有任何上前來攙扶的意圖,更沒想過勸架幫忙。
最後是紀夫人、陸蔓那素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