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催眠的#34後遺症#34(2 / 2)

“你在害怕做夢。”

來福利院的孩子,很多是被不想養的人扔來的,還有些是沒了父母,沒人管,來這能有條活路。明餘渡不同,他是被警察從人販子手裡解救出來的。

當中倒了幾次手,以當時落後的刑偵手段,源頭根本查不清楚。警察問抓住的人販子孩子是什麼來路,那人也說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轉到他手上流傳著的八卦,說這孩子天煞孤星,克父母,父親母親都已經給克死了,母親曾經想把孩子溺死,沒成。說到這,人販子甚至有種“我還是做了好事”的口吻。

而當時小小的明餘渡隻是抱著東西,像一截木頭樁子,就那麼杵著。

有人給他吃的,他會說謝謝,看起來很乖,也不鬨,問他抱著的是什麼,會說是母親的留給他的東西。當時的警察們也張羅過找領養的事,看看有沒有人家願意要他。畢竟長得可愛,人又看起來乖,雖然記事了,還是有人家動心。

結果去辦手續的中途,他犯了一次病。他靠硬熬,熬過了發病的時間段,但其他人都嚇壞了。那戶人家也不敢再提收養,最後沒找到去處,就到了福利院。

劉姨接手他的時候,各種話都聽了一耳朵,福利院可憐的孩子很多,她剛開始並不覺得這算什麼。可後來,她發現明餘渡可能真的有被他母親嘗試過溺死。

他怕水,哪怕是臉盆裡的也不敢接近。他怕做夢,半夜起來起夜的孩子幾度被他睜著眼睛的樣子嚇哭。

眼看著人越來越憔悴和陰森,劉姨嘗試強製逼他入睡,但她發現,明餘渡竟然會在睡夢中不自覺地窒息。

當時國內還很落後,在彆人眼裡,會去看

心理醫生的都是精神病。劉姨拿了自己的積蓄帶明餘渡偷偷去,本就背負了很重的壓力,聽見醫生說孩子心理創傷很嚴重,人又太小,要麼進行長時間的心理疏導,要麼就直接用催眠的方式,讓他暫時忘掉那部分記憶。她咬咬牙,選了第二種。

之後就是循序漸進的催眠療程。

明餘渡看起來好了,不會再睡不著,甚至連怕水的毛病也克服了,但他同時又有一些詭異的“後遺症”。比如說,他不會記得同齡的小孩欺負他,被打了手心,沒多久就會疑惑自己手上哪裡來的傷。

一次兩次還是忘性大,多了怎麼可能?

劉姨差點像個潑婦一樣去那個康醫生那裡鬨,她是想孩子好起來,不是想孩子變成另外一個極端!

對此,康醫生的解釋是,他對那部分記憶實在太深刻了,催眠時前幾次都不成功,所以他進行了一些“特殊訓練”,讓他想到那部分記憶時,腦海中會自動將痛苦的部分稀釋、過濾。

沒想到這讓明餘渡形成了一種反射性的行為,導致他失去了儲存記憶中痛苦部分的能力。

後續又進行了兩個療程的治療,這種情況好轉了一些,但要想徹底恢複如常,除非直接解除催眠。康醫生建議等二十四歲後再說,那時候人格已經成熟,也有了承受能力。

假如沒有選擇,劉姨不會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孩子,但本來是有的。她隻是礙於壓力,選了一種對自己來說更合適的方式,卻害得孩子變成這樣。

在得知明餘渡連福利院的記憶都沒了後,她既愧疚又心疼,要明餘渡答應自己,早點去解除催眠,變回正常人。

但正常人這三個字,明餘渡莫名有些恐懼。或者說,他對於母親這個詞,好像本能的有些恐懼。

明餘渡躺在床上,眼睛睜了很久,閉上後,腦子裡還是一團亂。他忍不住去回想家裡那個包裹裡,那個帶鎖的日記本裡寫了什麼,那件不能從樣式判斷出性彆的舊衣服,還有其它零碎的東西。

收到東西後他其實有些逃避,隻粗略掃了一眼。現在來了福利院這邊,劉姨說了那麼多,他想到的也不是自己被催眠帶來的後遺症,而是母親。

所有紛紛擾擾的思緒,如同在舊線團裡一點點梳理出線頭,相互串聯,相互依存。隨著扯出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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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親,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抱著這樣的疑問,明餘渡慢慢沉入到了夢中。他夢見了那個地方。

黑色的,踩上去會吱呀作響的獨木橋,清澈的淡綠色的河水,還有光潔的鵝卵石。

溪邊盥洗衣物的婦人,遠處拿著藤條趕牛的小孩,四處奔跑撒歡的黃白田園犬。

一切都很安謐,舒適,但他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風好像很冷,在往他的脖子裡灌,水好像也很冰。

眼前的畫麵朦朧模糊起來,他試圖細看,口鼻處卻傳來冰水浸入的室息。

一隻手按在他的後頸,力道大到完全無法反抗,視線裡的畫麵成了水麵中破碎的倒影,耳邊的水聲混合著不真切的、仿佛恨到了極致的女聲: “去死、去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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