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喝得多了,西蒙·戴維森開始什麼話都往外絮叨。為了類比,他提起了一個典型事件:曾有某個醫藥公司研發的、人體實驗數據不足的儀器投入市場,被線下的醫院和醫師大力推銷給病患。宣傳說是“更貴但更有效”,但實際上,不僅效果不如前一代的儀器,還造成了多起病患的醫療事故。
但這事的後續結局,也就是賠錢了事。
“這種類似的事其實早已經層出不窮。”西蒙·戴維森眼神帶著點迷蒙醉意,手裡握著酒杯,又悶下去一口: “你想調查,我可以借你人手,但你想乾預,是乾預不過來的。”
明餘渡沉默了半晌後,輕聲道了句謝。
很難形容聽見這些話的感覺。就像是在房間裡看見了一隻蟑螂,實際陰暗處,蟑螂早已經泛濫了一樣。
沒過太久,西蒙·戴維森就已經完全喝醉了,半個身子都壓在桌邊,眼睛也合上了,隻有偶爾才強睜眼皮,碎碎念幾句“都是商人,商人能有什麼良心……”
房間裡漸漸安靜下來。
明餘渡低垂著眼,指尖的白瓷杯裡酒液澄澈,邊緣還有一點酒花。他瞳孔好像注視著杯中的酒,又好像什麼都沒看。就這麼呆坐了一會兒後,他拿起杯子一飲而儘。
再想倒酒,狄埃斯就用手指壓住了他的腕部:“好了,不喝了。”明餘渡聞言輕“嗯”了一聲,手垂落下來。
狄埃斯微不可察得歎了口氣,伸手撩起他耳邊的發絲,又用指背溫柔的掠過他的眉眼: “彆想那麼多,我們做我們能做到的事就好。”哪怕他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人,但隔著國家和地域的隔閡,讓他能做的很有限。
“我知道,”明餘渡摩挲著自己的指腹: “我隻是在想,他們得了病已經夠痛苦了。”但無論是看病的哪個環節,竟然都在被算計金錢的價值。
這種細微的、低落的情緒暫且不提,西蒙·戴維森答應幫忙,實在是一件幸事。
有了當地人的獨特人脈和消息渠道後,他們很快發現了一個關聯度很高的消息:之前有個曾就職康昕醫藥,在這例罕見病的控製型藥物上參與了全階段研發的醫藥人員,曾就“新藥物即將上市”的事提起過抗議。
當時還有媒體曾采訪過對方,但稿件未被發出。而這個醫藥人員被辭退後,似乎現在還在街頭舉著牌子抗議“新藥上市”。
關於新的控製性藥物的事,明餘渡也稍微記得一點。他在拍攝完《全球異化》的時候,有次病發超出了原有規律,大半夜去醫院就診,醫生當時還寬慰他,說“新的藥物已經到了臨床試驗階段”,讓他等等。
對於病人來說,有新的藥,等於是新的希望。為了活著,很多人都是願意嘗試的。
但現在參與研製的醫藥研發人員卻在抗議,再加上西蒙·戴維森說過的話,這很難讓明餘渡不懷疑,新的藥物是不是可能伴隨著什麼重大缺陷。
比起治愈型的藥物或者手段,這事反而刻不容緩。明餘渡當即讓M國那邊的人手去想辦法,接觸那位抗議的醫藥研發人員,同時還聘請了相關的專業醫學人員前往,一並了解事情的原委。
時間在不經意間向前流逝,蓉城漫長的夏季結束後,開始迎來一場接一場的秋雨。
10月份,天氣已經涼了下來。明時娛樂的總裁辦公室裡,明餘渡照舊在處理公事。聽到江澈死在牢裡的消息時,臉上露出了幾分愣怔: “死了?那他死前有說什麼嗎?”
這個消息多少讓他有一些不安。之前江澈說過有把握讓他活命,說明他死前,這個罕見病的治療方式肯定出現了。但現在M國那邊還沒傳回什麼好消息。這讓明餘渡很難不多想,甚至開始忍不住推翻自己之前所有猜測,懷疑江澈隻是利用他死亡的時機來撒謊,懷疑根本沒有這個所謂的治療手段。
"沒有。”秦秘書合上了藍色的文件夾:“隻在之前得知他父親死訊的時候,他有些發狂,之後據說還嘗試了絕食,但監獄裡肯定是不許的。而且他身體本來就壞了,苟延殘喘了這麼久都算奇跡。"
沒多少信息,儘管心中不安,明餘渡也沒有再問下去。
之後就是照常的一些公司事務。包括明時娛樂新推出的綜藝和影視的收入流水,和華帝影視的重大合作,以及之前明餘渡用來扶植國內特效的一則好消息:他們扶植的一個不算大的團隊,在去進修回來後成果喜人,最近和一個國漫達成了合作。
全部點頭確認後,秦秘書又說起明時娛樂之前投資的那個硬核科幻電影的事: “那邊已經在收尾了,預計不用很久就能送完整的母帶過來。另外,李導本人也想和您約時間見一麵。"
明餘渡點頭: “你幫我定個時間就行。”這部電影李導應該是預備春節檔上映,說是見麵,估計
是想催催特效製作的進度。
兩人又說了幾句後,辦公室的門在外被敲了敲。明餘渡說了句“進”,門鎖輕微“哢噠”了一聲,外麵站著的蘇淮音溫和的笑了笑: "明總,我有事想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