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水珠陡然散發出了比之方才更加濃鬱的銀白光暈,隻一瞬,就將祈願裹進了其中。
祈願還尚沒來得及反應,那道銀光,就仿佛人界的走馬燈一樣,讓一道一道的光影,一點一點地在她腦中變得清晰了起來。
她的眼前,最先出現的,又是那一條沒有源頭和儘頭的銀白長河。
而與上一次不同的是,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那條銀白的長河,竟是停止了流淌。
那河麵之上,雖說仍是無風無浪,可看著那陡然停住了的河流,祈願沒來由地感到心頭一陣頓疼。
疼得她即使閉著眼,卻依然不禁抬起了手,撫在心口,將心口的衣物,揪成了一團。
正當祈願心間疼得讓她不禁微微彎下腰之時,一座不知從何處來的橋,竟是驟然橫在了這銀白的河流之上。
滿心的疑惑給予了祈願更為強悍的忍耐力,她竟是咬著牙,強忍著身體上的疼痛,不顧一切地朝那座橋看去。
那座橋,極為特彆。
它與仙界常見的以各種仙石仙玉乃至於仙木打造的橋梁皆是不同,那座橋,是火紅的。
準確的說,那座橋的四周,圍繞的,是層層交疊的焰火。
那焰火,與它周遭的銀白河流顯得是那樣格格不入。
它燦爛,明媚,溫暖,卻又帶著一種莫名的坦然和決絕,而那銀白的河流,卻是蒼白,安靜,冰冷,漠視地看著那座橋的出現。
一個像是生命,一個,卻仿若死神。
正當祈願蹙眉想著這座橋該是何來曆時,一道枯敗得幾乎一陣風就能將之吹至破碎的身影,卻是陡然闖入了她的眼簾。
那似乎,是一個身量纖纖的女子,隻是,她的渾身的肌膚似乎已經被什麼東西腐蝕,透著一股死氣。
那女子顫顫巍巍地朝前挪動著腳步,連腰都難以直起,看起來,她每走一步,都是那樣的艱辛。
祈願滿心疑惑,她瞪大了眼,想要看清那女子的模樣,可卻似乎被什麼東西阻擋了一般,她隻能看見模模糊糊的一片。
但當那女子的身影離她越來越近時,祈願還是分辨出了,眼前這位身量纖細的女子,渾身,竟是隻餘下了骷髏架子。
世人皆有皮囊,豈會隻存骨架!
祈願心頭猛地一震,震撼不已。
可還不等她再有何想法,她的心間卻是突然疼痛難忍。
那無儘的痛感仿佛眼前的河流一般,叫囂著向她湧來,直直將她包圍,任憑她如何掙紮,都逃不出疼痛幾近瘋狂的席卷。
心間像是盤踞上了一張不斷收緊的網,祈願的氣息越來越快,呼吸聲也越來越重。
她不由得跌坐在了地上,就連她的雙眸,仿佛都在此刻加倍地痛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麼熟悉,這麼痛呢?
祈願想不明白,她根本就沒見過眼前的這個女子啊!
呼吸越來越重,祈願幾乎已是要堅持不住地睜開眼,卻還是在目光觸及那位女子之時,兀自堅持了下來。
她的視線,愈發模糊,她隻能遠遠地瞧見,那站在橋梁中央的女子,竟是朝著那條銀白的長河,緩緩跪了下去。
也正是她這一跪,祈願才得以瞥見,在她懷中,竟是還抱著個什麼。
祈願來不及細細打量那女子懷中之物,就見那銀白的長河之上,河水陡然向著兩岸退去,河底礁石露出,而其上,竟是立著一個白衣翩躚的身影。
那道身影,孤單,寂寥,雖是鮮活之人,卻無一絲活人的生氣,有的,隻是如這河水一般的漠然。
祈願僅僅隻是瞥了那道身影一眼,她的雙眼就仿佛被無數銀針紮過一般,痛得她再也忍不住地流出了一絲嗚咽之聲。
旋即,那原先現於她眼前的場景竟是仿若潮水一般地蜂擁退去,她的眼,竟是不自覺地睜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