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總,夫人在那邊。”張齊剛進來,一眼就看見酒廊吧台邊的楚明瀟。
她那張臉辨識度太高,帝王綠翡翠更是耀眼奪目。
嗯???
怎麼大夫人也在那邊?
還有另一個……那不是陸家大小姐嗎?
還有跟前杵著的,那不是鐘家小少爺嗎?
他們都圍著夫人做什麼?
楚明瀟看見婆婆來了很開心,她就喜歡甜妹,甜妹賽高。
她熱情地給尹韻今展示手裡的椰子水:“你看,椰子水,跟那天一個味道的,想喝嗎?”
尹韻今點點頭:“想喝的。”
楚明瀟先看了一眼鐘儘。
心想,她是來人家裡做客的,使喚人小少爺調酒算怎麼回事?
她可是非常禮貌的人。
於是楚明瀟轉過身,對調酒師說:“再調杯一樣的椰子水,謝謝。”
調酒師感動地點點頭。
多麼善良優雅的女士啊!人美心善,還尊重他的職業!
“好的,稍等,我這就……”
鐘儘走過來,趕蒼蠅似的對他揮了揮手,“你一邊去,我來。”
調酒師:……你他媽!
你一個小少爺今天就跟我杠上了是嗎!
楚明瀟奇怪地看他一眼。
她眼頭偏圓,眼尾帶著雙眼皮的褶微微上勾,不笑時顯得冷豔,漂亮得很有攻擊性。
鐘儘被她看得手一哆嗦,差點倒多了朗姆酒。
她在看他……
這眼神是幾個意思?
嫌他太慢了嗎?
陸子虞簡直莫名其妙,她問楚明瀟:“你跟他什麼關係?”
“沒關係。”
“瞎說,你肯定認識他,說,是不是你養的魚?”
楚明瀟看了眼一臉懵懂好奇的尹韻今。
當著她婆婆的麵,聊這個話題不太好吧?
尹韻今果然問了:“養的魚是什麼意思啊?”
楚明瀟想了想,跟哄小孩兒似的說:“就是吃的那種。”
“哦哦,這樣啊。”尹韻今對楚明瀟說的話深信不疑,呆萌的點了點頭。
鐘儘心裡炸了。
魚?
他是魚?
吃的那種?
這女人是在威脅他,要把他殺了嗎?
陸子虞噗嗤一聲笑出來,楚明瀟可真是的,在傅雲铖他媽麵前倒是挺老實。
“傅夫人我跟你說,養魚其實就是……”
楚明瀟低眸睨著她,眼神涼涼的。
“亂說話,本尊貴的太陽會員將你永久開除會籍。”
陸子虞心裡發出尖叫雞的聲音。
“我乖!我閉嘴!亂說話我就是小狗!”
鐘儘:“……”
果然是在威脅他!
他以暴風速度調好了一杯,頂著張棺材臉,送到尹韻今手裡。
旁邊的鐘夫人早就沒眼看了。
這小子今天到底抽的什麼瘋?
是故意跟她作對,還是看上了這女人?
尹韻今不認識鐘儘。
她喝了一口,味道果然驚豔,她溫婉地笑著,對鐘夫人點頭致意,“鐘家果然是大戶人家,連一個調酒師水平都這麼高。”
鐘夫人麵上訕訕的,“這是犬子,他鬨著玩呢。”
尹韻今有些驚訝。
鐘家小少爺,怎麼搶著在這給客人調酒喝?
他好像一直在偷偷打量瀟瀟啊,眼神暗搓搓的,要看不看,看一眼又縮回去,鬼鬼祟祟的。
他喜歡瀟瀟?
此時,陸子虞的注意力卻被分散了。
這椰子水真有那麼好喝?
她突然覺得有些口渴,對楚明瀟撒嬌說:“怎麼不給我弄一杯?我也要喝。”
楚明瀟嫌棄地皺了皺眉。
陸子虞長了張惡毒女配的臉,不適合這麼撒嬌。
鐘儘氣壞了。
要喝剛才怎麼不說?故意玩兒他呢!
“省省吧,要喝你自己去調,本少爺才不伺候。”鐘儘扯起唇,一副“老子是紈絝你奈我何”的欠揍表情。
陸子虞瞪起眼。
這什麼人?
憑什麼就不給她一個人調?
楚明瀟拍拍她的手,“你不是要去找Gin嗎?”
鐘儘:!
又在威脅他!
可惡……
“等著!”鐘儘拉長著臉,惡聲惡氣的,又調了一杯椰子水送給陸子虞。
那表情憋屈的,就跟簽了賣身契的小奴隸被鞭子抽著乾活一樣。
鐘夫人捂著臉走開了。
生了個混賬兒子儘給她丟人!
鐘儘思前想後,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
他憑什麼?
他可是鐘家小少爺,人人都要讓著他,在會所裡他簡直是皇帝般的存在。
可是自從這個女人出現,就成了他的噩夢。
難道要一輩子受她威脅?
鐘儘握緊拳頭,漂亮的臉愈顯陰沉。
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好了!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傅雲铖,心中生出一計。
“你跟我來。”鐘儘冷著臉對楚明瀟說。
楚明瀟皺了皺眉。
莫非是因為剛才聽到的事?
正好,她想找這位鐘少爺請教椰子水的全部配方。
楚明瀟鬆開了左右護法,跟鐘儘走到一邊。
鐘儘黑著臉:“楚明瀟,你到底什麼意思?”
還知道她名字呢?楚明瀟挑起眉,“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這就是承認了!
她果然知道他就是Gin!
鐘儘學過化妝易容,他有時會在會所扮演各種身份,調酒師、侍者、荷官……
往往能見到很多有趣的事。
那些私下說他壞話的,他會踢出去。
還有像陸子虞這種癡女,瘋狂說要追他,也必須踢出去。
他自認偽裝得很完美。
以Gin的身份出現時,他會戴墨鏡,偽裝聲音,非常謹慎小心。
楚明瀟到底怎麼認出來的?她是魔鬼嗎?
鐘儘漂亮的臉有些扭曲,他威脅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我是Gin的事說出去,我會去告訴傅雲铖你和我有一腿。”
楚明瀟看一眼傅雲铖,又看一眼他。
“哈。”
“……你在哈什麼?”
楚明瀟真誠地表示:“你很幽默哦,小朋友。”
小朋友?
鐘儘咬著牙:“本少爺十九歲了!”
“但是你沒有傅雲铖帥啊,我放著他不要,乾嘛要跟你有一腿呢?”楚明瀟眼眸清亮,充滿困惑。
“……”
心好痛。
惡毒女人這波是精神攻擊,挺住!
“還有,原來你就是日先生啊,你不說我不知道呢。”楚明瀟歪頭想了想,“該不會,會所裡那個調酒師就是你吧?”
鐘儘愣了一秒。
他雙手發顫,瞳孔地震。
該不會……
怎麼會?!
難道楚明瀟根本沒認出他,是他狼人自爆了?
鐘儘一臉深受打擊準備狗帶的狼狽,倒讓楚明瀟有些愧疚。
畢竟隻是個十九歲的熊孩子呢。
她那天對他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都給孩子嚇出心理陰影了。
“明瀟姐你也在這裡啊!”
楚明瀟聽見這聲音,不耐煩地轉過頭。
楚西西。
她怎麼也在這裡?
楚西西心裡同樣在疑惑。
跟鐘家這樣等級的豪門比,楚家根本排不上號,也不會收到邀請。
而她,是被鐘家大少爺鐘宇軒邀請來的。
她滿臉堆笑,快步朝楚明瀟走來,卻不知怎的,忽然歪了一下。
手裡那杯香檳正朝著楚明瀟潑了過來。
鐘儘緊皺著眉,下意識要去擋。
酒眼見著就要潑出來,楚明瀟卻伸出手,一下將酒杯扶正。
她看了眼楚西西,麵上毫無表情,握著酒杯,一把將其捏碎了。
金色的酒液嘩地流下來。
還有些許濺到楚西西的臉上。
她直接愣住了。
楚明瀟垂下手,酒液順著修長白皙的手指滴落。
她看著楚西西,淡聲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弄碎了你的杯子。”
呃……沒、沒事……”楚西西被嚇到了。
楚明瀟剛才是徒手捏碎了杯子?
如果她要扇人耳光,豈不是一巴掌可以把她頭打掉?
楚明瀟笑了笑,“鐘少爺,能麻煩你幫我堂妹重新調一杯酒嗎?”
鐘儘被剛才那一幕震驚到無以複加。
徒手捏杯子,隻要力氣大就可以做到。
但……她是怎麼做到,一根手指都沒受傷的?
氣死了氣死了好想學(詛咒)(蠕動)(陰暗的爬行)……
他很嫉妒,又很委屈,還有點怕怕的。
你們女人扯頭花乾嘛拉我下水啊?
一個侍者經過。
鐘儘隨手抓起餐盤上的白毛巾,遞給楚明瀟,彆扭地說,“擦手。”
“謝——”話還沒說完,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不勞小鐘少爺費心,我自己的太太,交給我好了。”傅雲铖一手攬住楚明瀟,從鐘儘手裡將白毛巾接過來。
鐘儘:“……”
他最討厭彆人叫他小鐘少爺了。
等會兒!
他說楚明瀟是他……太太?
傅雲铖抬起楚明瀟的手,她卻躲了一下。
楚明瀟盯著那條不知道有沒有擦過什麼的毛巾。
她輕蹙著眉,顯得有些挑剔嬌氣,對傅雲铖說:“算了吧,這毛巾看著還沒你的領帶乾淨。”
傅雲铖挑了挑眉。
這意思,是瞧上他的領帶了?
傅雲铖低眸看了眼,扯了扯唇,抬手將領帶解開,當成毛巾給楚明瀟擦手。
彆說旁人。
楚明瀟自己都愣了下?
大佬?你這是喝了幾杯?
不是說好了不裝恩愛嗎?
楚明瀟嘴角抽了抽。
她不習慣彆人碰她的手,不管是什麼,總忍不住想給捏碎了。
冷靜。
他是傅雲铖,楚明瀟退休基金會的會長。
不能把他賺錢的手給捏碎了。
傅雲铖一抬眼眸,楚明瀟正盯著他的手,那雙沁著亮光的眼睛一眨都不眨。
是動作太大了嗎?
他不自覺放慢了動作,先將她手上的酒擦乾,再細細的擦過指縫間。
楚明瀟一言不發,配合他的演出。
乾完擦手的活兒,傅雲铖將領帶隨手一團,攬著楚明瀟,“會有點粘手,帶你去洗一下。”
老板演戲越發上頭,身為員工隻好配合。
楚明瀟溫柔地一笑:“好。”
目睹這一幕,鐘儘簡直目瞪口呆。
大力女魔頭在傅雲铖麵前竟然這麼小鳥依人,用他領帶擦手,去洗個手還要人帶?
世界真魔幻。
他今天太受刺激了。
鐘儘的世界觀正在破碎重塑,這時,楚西西朝他笑笑,小聲地說:“小儘,我手也弄臟了,能幫我拿點紙巾嗎?”
鐘儘不耐煩地眯起眼。
“你誰?竟敢使喚本少爺?”
你以為你是楚明瀟嗎?
楚明瀟不在,他又支棱起來了。
楚西西:“我是西西姐啊,你大哥的發小……”
“那你找我大哥去,關本少爺屁事。”鐘儘黑著臉將她甩在身後。
楚西西愣在原地,委屈地咬著嘴唇。
的確是鐘宇軒邀請她來的,可她來了才知道,他的飛機晚點了,一個小時後才能到。
這裡她認識的人很少,剛才看見了陸子虞,可她卻對她愛答不理的。
對楚明瀟卻特彆親熱。
她們以前不是死對頭嗎?
楚西西越來越不懂了。
楚明瀟變了好多,她是真的跟傅雲铖結婚了嗎?這怎麼可能……
這邊,楚明瀟洗完手出來。
傅雲铖一身黑色西裝,白襯衣,領帶不知扔哪兒去了。
他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比起之前冷淡禁欲的樣子,不係領帶的版本更顯隨性不羈,顏狗的盛宴。
就是心思有點不穩定。
楚明瀟皺眉想了想。
她是該繼續配合他演出嗎?
楚明瀟今天配的是一個很小的手拿包,剛好放一個手機,傅雲铖拿在手裡,顯得更加迷你。
她走過去。
有幾個不認識的女客經過,有意無意地偷偷瞄著他們。
傅雲铖仍然將手包拿在手裡,看楚明瀟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跟鐘家小少爺挺熟?”
楚明瀟頭上冒出一個問號。
突然問提到鐘儘,是在暗示她什麼嗎?
幾個女客議論紛紛。
“傅總跟她結婚了?她誰啊啊?”
“好像是楚家的小姐,家裡沒錢還不受寵,脾氣刁得不得了。”
“還跟鐘儘不清不楚的……”
楚明瀟突然覺得,傅總頭上有點綠。
跟她的帝王綠項鏈有點搭。
她忽然明白了。
傅雲铖這是鬨情緒了,彆人以為她跟鐘儘有什麼,傅雲铖頭有點綠,臉上無光,特地要她配合宣示正宮的身份。
早說清楚啊。
她絕對配合。
楚明瀟上前,挽住了傅雲铖。
他看她一眼。
楚明瀟微微一笑,給他一個“放心吧交給我”的自信眼神。
“鐘儘啊,就是小朋友,我跟他不熟,老公你放心,我的心裡隻有你。”楚明瀟一口氣說完,一個磕巴都不打。
這本書裡戀愛腦台詞太多,隨便找一句,都能深情到牙都酸掉。
傅雲铖眉頭緊了緊,若有所思地看著楚明瀟。
這什麼眼神?嫌她演得還不夠?
楚明瀟想到什麼,突然大聲地說:“都怪我不小心,害你用領帶給我擦手,沒事的老公,我再買一條送給你。”
演戲,她是敬業的。
傅雲铖微微眯起眼睛,瞳色深黑,情緒幽暗難辨。
他稍稍收緊手臂,帶著楚明瀟朝宴會廳走去,表情冷淡,利落的下頜線緊繃著。
剛才給她擦手,他摸到了她虎口,和指腹上的幾處薄繭。
位置很特殊,傅雲铖想不出來,楚明瀟一個嬌氣的千金小姐,怎麼才能弄出這些繭?
她又是什麼時候練會的徒手捏酒杯?
拿退休金這麼久,難得乾點活兒,退休鹹魚楚明瀟感覺被返聘上崗,有點小小的成就感。
她小聲問傅雲铖:“怎麼樣,我演技還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