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見她言辭閃爍,也不再多問,轉而說起張行鄴之事。
原來,藺明軒將張行鄴請入宮中時,便已將張府上下仆役悉數拿下,送往詔獄嚴加審訊。
明淵殿上,張行鄴對誣陷林愨一事矢口否認,又堅稱自己亦是妖書一案的受害者。他向永靖帝言明,六年前妖書禍事之後,他冒死進言,力主立大皇子為太子。如今太子已穩坐東宮數年,他豈會再行此等愚蠢之事。
永靖帝聞言,沉吟良久。他心中雖覺張行鄴所言有幾分道理,亦相信他不會做出此等愚蠢之事,但心中仍存疑慮。他深知張行鄴與林愨素來政見不合,此次張行鄴身處風口浪尖,而政敵林愨卻未受牽連,他又豈能甘心?故謀害林愨一事,永靖帝尚存疑心。
然而,永靖帝尚未決定如何處置張行鄴,詔獄那邊又傳來消息。
張行鄴的管家對指使刺殺且汙蔑林愨一事供認不諱。他自稱當年遭受林愨欺壓,母親因此離世,故此懷恨在心,趁此機會加以報複。他隻道不願看著自家主子受無妄之災,因為自己的罪行而牽連了主子,故此他招供完所有事情後,畏罪自殺了。
既如此,永靖帝礙於張行鄴在朝中的深厚根基,便也隻能不再追究此事,放他離宮。
馮允清心知肚明,這管家不過是替罪羊罷了。這便是權臣的手段,即便是人證物證俱在,身處絕境,他們仍能巧妙脫身。
所謂“獸窮則齧,鳥窮則啄,人窮則詐。”但凡能絕處逢生,便會毅然割舍去某些東西來為自己開路,即使是無數條人命。
這便是權臣。
馮允清歇息片刻,方緩緩道:“如今,林大人身上的冤屈雖已洗清,但探查妖書案主謀之事,似乎又回到了原點。看來周瑞那日並未說出實情。”
沈玄點頭道:“正是如此。大約是你那日的‘閻王’未能破除他心中的防線,還得用你的‘招魂’之法才行。”
馮允清點頭,又問:“藺大人可將那些無辜之人釋放了?”
沈玄答道:“他去了獄中,說是要親自審問周瑞。不知為何,他遲遲不放張閣老的家仆回去,隻怕張行鄴今夜隻能自個兒下廚了。”
馮允清聞言,忍俊不禁,將茶盞輕輕擱置於案上,道:“我且去看看。”
馮允清步履匆匆,一路行至獄中,隻見外堂之上,眾人垂首肅立,似有所待。她心中不解,遂問道:“怎的皆在外堂,藺大人審訊也不去個記事的?”
那經曆司的七品知事孟津,聞言上前一步,他額上已沁出微汗,顫顫巍巍答道:“回大人,藺大人審訊之際,素不喜他人在側。”畢竟他方才便是被藺明軒趕出來的。
馮允清心中微動,暗忖道,審訊一人而已,竟有此等規矩?莫非是藺明軒所用手段過於淩厲,怕手下之人見了心生畏懼,壞了他在手下麵前的形象?可他形象素來就不好罷。
思及此,她頷首微笑,輕聲道:“既如此,我便入內一探究竟。”
孟津聞言,眉頭緊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