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暴病(1 / 2)

一品代嫁 朱砂 9835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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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安成親之後, 就是沈雲婷定親,中間還夾著沈雲嬌及笄, 沈家喜事連連,好不熱鬨。

其實沈夫人很想把沈雲嬌的及笄禮大辦一下的。

武將人家原沒有這麼講究,隻是沈夫人到了江浙兩年,見了彆人家女孩兒的及笄禮, 也頗想讓沈雲嬌出這麼一回風頭。這兩年因為袁家,沈家人連出外交際都不多, 沈夫人十分覺得委屈了女兒。好容易現在掀翻了袁家, 沈家在江浙便是頭一等的人家,叫沈雲嬌多露露臉, 也好說親事不是?

隻是躊躇再三,沈夫人還是沒敢大折騰。無它, 之前沈大將軍對她的警告著實讓她有些心慌。想想許碧那會兒及笄是個什麼情形,沈夫人一陣心虛, 生怕沈大將軍再提起她攛掇連玉翹之事,末了隻能請了幾家相熟的人家, 給沈雲嬌低調地辦了及笄禮。

不過即便沒有大宴賓客, 到了那日送禮來的人家也不少, 沈雲嬌得了不少好東西, 頗為高興, 沈夫人也挺滿意。

然而,就在這一片熱鬨歡喜之中,陡然出現了不和諧的音符——沈雲婷頭上臉上突然起了成片的紅疹, 麵腫身熱、昏迷不醒,把全家人都嚇了個半死。

恰好此時正是換了庚帖,往佛前供著卜平安的時候,沈雲婷這突然病倒,府裡一時傳言四起,不少人都在嘀咕,怕是大姑娘這門親事不大妥當呢。瞧瞧從前,大姑娘身子素來結實,何曾病過?偏這庚帖往佛前一供就病了,還是這般嚇人的病,隻怕是兩人八字不合,說不得,梅大公子怕是克妻。

這話還不僅是在沈府裡傳,一傳就傳到外頭去了。

如今袁家倒台,沈家便是江浙新貴,家裡有點雞毛蒜皮的事兒外人都會豎起耳朵來聽,更何況這樣的大事呢?一時間,整個杭州城都在傳,說梅大公子克妻。

這話聽起來也不無道理啊。梅大公子前頭不是娶過一房麼?聽說在娘家的時候也是好端端的,可進門才一年就急病沒了。如今這又要再娶,才定親,沈大姑娘又不好了。前頭那位梅奶奶大家沒見過,可沈大姑娘西北過來的,身子素來好,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突然之間就這樣了,可見這克妻之說,未必就是沒影的事喲……

沈雲婷的院子已經被隔離了開來,唯有香姨娘死活要守著女兒。其餘女眷們都各自在自己院裡呆著,不許胡亂串門兒,預防沈雲婷萬一是什麼疫症或痘疹之類會過了人。

“少奶奶——”知晴憂心忡忡,“大姑娘這,這是出痘嗎?”她和許碧還有知雨可是都沒出過痘的,這要是沈雲婷真的出痘——病發前那幾日許碧都在沈雲婷院子裡幫她做針線備嫁妝,隻怕多半都是要染上的。

許碧搖了搖頭:“你們有誰覺得不舒服,或身上發熱嗎?”

“這倒沒有。”她們這院子裡也把預防的湯藥煎了,每人都喝了兩回,至今尚未見有發病的,“表姑娘那裡也沒有。”

許碧隱隱約約地已經猜到了一點兒,笑笑道:“既然到現在還沒人發病,那大約就是沒事了。大姑娘這個,未必就是出痘。”

知晴自己沒個主意,聽許碧說了這話方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這痘症險得很,隻要大姑娘不是出痘就好。”

知雨心細,忍不住問了一句:“可若不是出痘,怎的這些日子還不好呢?再說,要不是痘症,可是什麼病呢?”

許碧道:“風疹或彆的什麼,這世上的病症多了去了,咱們又不是郎中,哪裡知道呢。”

知晴小聲道:“外頭都說梅大公子克妻——”

“彆胡說。”許碧微微一皺眉,“那些人胡言亂語的,都是唯恐天下不亂。之前不是還有人說表妹克夫麼?都是一個道理。”

“可是——”知雨也低聲道,“梅老先生好像已經要退親了……”

“誰說的?”許碧嚇了一跳,“誰又在胡說?府裡這幾天真是亂得不成樣子了!”

知雨低了頭,卻還是道:“奴婢,奴婢是聽九煉說的……好像兩位梅公子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去京城了,說是梅二公子明年要下春闈,先往京城去做個準備什麼的……”

許碧眉頭緊皺:“趕緊把九煉叫來,我問問他是怎麼回事!”如果真是這樣,隻怕這件事,跟她想的差不多……

九煉還沒來,沈雲婷的院子裡,沈大將軍已經到了。

“這是婷兒的庚帖。”沈大將軍將一張紙放到桌子上,看向麵容憔悴的香姨娘,“婷兒可好些了沒有?”

香姨娘眼圈一紅:“郎中今兒診了脈,說是略好些了,可,可婢妾真看不出哪裡好了……”

沈大將軍看了她一會兒,方道:“與梅家的親事已經做罷了,想來明日婷兒必會大好。”

香姨娘拿著帕子抹眼角:“但願罷……如今婢妾也不想什麼親事了,隻要婷兒能過了這一劫就好。”

“梅大公子是個極好的人。”沈大將軍緩緩地道,“婷兒錯過這門親事,委實可惜。”

香姨娘哽咽道:“大約也是沒有緣分罷……”

沈大將軍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道:“你覺得玉翹是不是真的克夫?”

這問題跟沈雲婷的病八竿子打不著,香姨娘沒想到沈大將軍會忽然轉了話題,怔了一怔才忙道:“自然不是真的。那不過都是些小人嚼舌頭罷了。”

“是嗎?”沈大將軍神色不變,隻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又叫人往外散布梅大公子克妻的話呢?你是要學小人嚼舌頭嗎?”

香姨娘臉色大變:“老爺,老爺說什麼?”

“怎麼?”沈大將軍反問道,“難道這話不是你叫人散布出去的?或者你要說這事兒是夫人做的?隻是夫人從不關心婷兒會嫁給什麼人,怕不會操這個心罷?”

香姨娘嘴唇微顫,陡然雙膝跪倒,以額抵地,大哭道:“是婢妾糊塗……可是,可是婢妾真的怕啊……婢妾就隻這麼一個女兒,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婢妾寧願她失了一門好親事,也不敢拿她的命來賭啊!”

她尚未說完,隻聽呯一聲巨響,沈大將軍猛地一拍桌子,整張花梨木的桌子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一聲,似乎隨時都會被拍散了架一般。桌上的茶壺茶盅齊齊一跳,咯咯顫響不止。

香姨娘被駭了一跳,驚慌地抬起頭來,就見沈大將軍麵沉似水,逼視著她道:“你怕什麼?不是你給婷兒下的藥麼?你心裡自有算計,又怎麼會讓女兒死呢?”

“老爺,老爺——”香姨娘這次真的變了臉色,“婢妾沒有——”

“你還說沒有!”沈大將軍猛地站起身來,“什麼風疹出痘,婷兒前幾日都跟她表姐和嫂子在一處,連屋門都沒大出,怎麼就她一個人病了,許氏和玉翹的院子裡卻連下人都沒半個病的?你當我是瞎子嗎?”

香姨娘緊緊捏著手裡的帕子:“這,這婢妾如何能知道呢?說不得,就是婷兒身子弱,這得病的事兒,哪裡說得準呢?又或者,又或者真是婷兒跟梅大公子八字不合——”

沈大將軍一個茶盅摔了下來,準確地在香姨娘腳邊開了花:“捧香,你是要我把那郎中帶過來與你對質,才肯說實話嗎?”

香姨娘猛然閉住了嘴,屋子裡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沈大將軍看著她,神色中難掩失望:“你一向明白,這次究竟是為什麼?”要不是沈雲殊想到把那郎中叫去審問了一回,他絕不肯相信這事兒居然是香姨娘做的。

香姨娘嘴唇顫抖,半晌才把眼睛一閉:“不錯,是我做的。婷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能叫她就結這麼一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