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回京(2 / 2)

一品代嫁 朱砂 9313 字 3個月前

說到這個,許碧便又起了疑惑:“按說承恩公府才是太後的娘家,為何太後不提攜承恩公府的子弟呢?就算沒有如袁氏父子這般出色的,多少提拔起幾個來也好,何至於隻剩下個虛銜呢?”

沈雲殊不很在意地擺擺手:“承恩公府那些子弟,也實在是提不起來,若是真有個出色的,袁翦父子也壓不住。被他們壓住的,多是那些旁係子弟罷了。”

許碧沉吟道:“那如今袁氏父子倒了,袁氏一族倒可出頭了?”

沈雲殊點頭道:“過繼到袁家的那一個,就頗有些能為,已經考出了舉人的。等守完了孝,身上有了龍騎尉的銜兒,就可以謀差事了。”

不過,再怎麼有能為,單是謀差事就要再等一年多呢,更不用說這差事還得從底層做起,袁家想要再出一個如袁翦這般的人物,也是十幾二十年後的事了。

沈雲殊也不想在袁氏父子這裡再費太多口舌,便說起彆的事來:“這次回京城,想來你那位嫡母不會再攔著你回娘家了。”

許碧真不稀罕回什麼娘家:“我倒想去看姨娘呢。”她還準備了好些東西要給路姨娘。雖說也有信件往來,但畢竟是太不方便了,一年裡也不過一兩封信件,說是一切都好,總歸要自己看了才能心安。

“自然是要看的。”說著姨娘,沈雲殊就不禁想到了香姨娘,繼而想到沈雲婷,不由得歎了口氣,“我原想著帶婷兒一起,隻是咱們這回去京城,也少不了有許多事情要辦,還是先安頓下來,再接她過來才好。”

說到許多事情,許碧不禁就想起了袁勝蓮來:“不知她可探查出些什麼來沒有……”

“哪有那麼容易。”沈雲殊倒是半點不急,“她不過是佑王府的侍妾,連遞牌子進宮的機會都沒有。想要進宮,隻有宮裡傳召她才行。至於打探太後之事,那就更難了。”其實袁勝蓮的投誠,沈雲殊倒覺得可有可無,最大的意義在於提醒了他們要小心袁太後。至於袁太後究竟是什麼打算,沈雲殊倒真沒寄希望於袁勝蓮。

“是啊——”許碧歎氣,“太後在宮裡呢,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誰能猜得到。”

“不必擔心。”沈雲殊安慰妻子,“橫豎太後在宮裡,咱們在宮外,她要做什麼,總要借他人之手,無非也就是朝堂上那些把戲,有我呢。”

許碧就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那好,我可就指望著大少爺了。”

沈雲殊哈哈一笑,包拍胸脯:“都包在我身上!”

夫妻兩個也難得這般清閒,一路上說說笑笑。先是坐了幾天船,到了碼頭再換車馬,又走了兩天,方到了京城。

沈家車馬到城門的時候,正是近晚時分,城門口頗有些車水馬龍的意思,出的進的,都有些趕著,不免就有些擁擠。

沈家的馬車從外頭看也不招搖,隻是有五煉九煉兩個,領著幾名家下仆役前後開道,自然沒什麼,彆的車馬若下人跟得少,就免不了有些擦碰起來。

許碧從車窗裡瞧了瞧,不禁道:“咱們彆急,都已經到了城門了,又不怕進不了城,彆跟他們推擠。”

九煉在馬車外頭笑道:“少奶奶彆擔心,有小的們在,沒事的。”

京城城門可容兩輛馬車並行,沈家的馬車才過了城門,就聽後頭亂了起來,卻是有人爭吵起來揮了鞭子,沒抽著正主兒,反是旁邊一輛馬車正往前走,轅上馬的眼睛被捎了一下,登時驚了,把車夫也甩了下地,撒開蹄子就要狂奔。

城門處人最多,馬驚起來可了不得。沈雲殊正撩著簾子往外看,一見這情景立刻喊了一聲:“五煉!”

五煉應聲就躥了出去,那馬還沒跑起來,五煉就跳上了車轅,一邊勒馬一邊安撫,再有九煉上前幫忙,那馬兒沒跑出幾丈遠,就被安撫了下來。

許碧隻覺好笑:“我發現了,凡九煉說沒事的,必要出事。”又覺得有些眼熟,“我記得上回來京城也遇著馬驚了,也是五煉攔下了馬車。說起來,五煉這一手馭馬的功夫,倒實在是不錯。”

九煉剛剛回到馬車邊上,聽見這話不禁想哭。他也出了力的,為什麼少奶奶誇五煉,倒把驚馬的事兒算到他頭上了?難道他知道馬車要驚的嗎?還不都怪後麵那兩家子爭道的。都到了城門口了,就非得搶那一步?

沈雲殊探頭往外看,看見九煉一臉的委屈,忍不住笑。

許碧還在說呢:“上回是救了蘇家姐姐,這回,不定五煉又能英雄救美了。”

正說著,恰好那邊的馬車在五煉的安撫下終於停了下來,馬車簾子掀起,便露出兩張臉來。前麵是個十七八歲的大丫鬟,一臉心有餘悸的模樣,一見五煉就感激不儘:“多謝這位大哥出手相救——”

五煉不大愛說話,悶聲道:“應該的。”看那被甩到地上的車夫一瘸一拐已經跑了上來,便自車轅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回了沈家的馬車邊上。

許碧也在掀著窗簾往外看呢,一見馬車裡露出的兩張臉,便小聲笑道:“還真是英雄救美呢。”那大丫鬟身後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兒,雖隻是匆匆一眼,卻也看得出穿戴甚是講究,顯然是哪家姑娘出門上香或是怎樣,平白地遭了這無妄之災,若不是五煉有馭馬的好手段,怕是就要吃虧了。

這會兒,後頭才有兩個仆從趕上來,手裡還抱了些零碎東西,急急湊到車邊上道:“姑娘可傷著了?是誰驚了咱家的馬?”

這會兒車簾子已經放下,裡頭不知說了些什麼,便有個仆從連忙走到沈家這邊來,恭恭敬敬地道:“多謝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在京城下榻何處?還請告知一二,也好登門道謝。”

沈雲殊不過是順手做個善事。就是五煉九煉等人,在西北慣跟馬兒打交道,似這等本來性情就頗溫順的駑馬,又還不曾發力跑起來,攔下來實在算不得什麼難事兒。沈雲殊根本也沒打算做了好事還要留名,一擺手笑道:“這算什麼,不值一提的。快護著你家姑娘回去罷,看看可有傷到。”

仆役無法,眼看沈雲殊回了馬車裡,也不能攔下,隻得回去覆命,便聽馬車裡有人道:“人家雖不圖後報,咱們總不能不知感恩。既然人家不肯說,你跟上去,看看他們落腳何處,明日登門道謝就是。”

仆役想想也是,便跟了上去。這等跟蹤,沒片刻就被九煉發現了,在車窗邊上道:“大少爺,那家人跟上來了。”轉頭向五煉笑道,“人家是跟著來向你道謝了。”

五煉冷著臉沒說話。沈雲殊倒有些好笑:“既然這樣,九煉你去告訴他,免得他還要跟過半個京城。”反正他們家進京也沒打算瞞著人,方才不說名姓不過是不必人登門道謝罷了,既然對方如此執著,告訴他又有何妨?

九煉笑著去了。那仆役被人發現,不免有些尷尬,隨即聽九煉自報家門,想了一想,脫口問道:“可是從杭州過來的?沈大將軍的長公子?”

九煉看那馬車也是十分普通,原當是什麼尋常人家,沒想到這仆役聽他說了,竟能還道出底細,也是有些意外,笑道:“你怎知道?”

那仆役頓時笑開一臉:“這可真是——我家老爺就姓梅呀!去年我家老爺帶著兩位少爺去杭州,小的沒能跟去伺候,不然,早就認得沈少將軍了。”

九煉大為詫異:“是梅大儒家?這可真是巧了。”

仆役連連點頭:“正是正是。我家姑娘今兒出門上香,回來路上見了有人在路邊摔了,叫我們兩個送了那人回家,是以身邊跟的人才少了,才叫人把馬車驚了。幸好是沈少將軍在,這可真是巧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