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回(2 / 2)

自她幼時被周氏接到膝下親自教養,周氏便告訴她:“女人一生,需有所謀,或權力,或榮耀,亦或是君情,權力和榮耀最是穩妥,君情最是縹緲,可偏偏女人想要的權力和榮耀都依附在那虛無縹緲的君情裡,賭對了君情,權力榮耀唾手可得,賭錯了君情,便是那萬丈深淵。”

彼時年幼,蘇妙儀並不能悟出其中深意,直到重來一朝,她才恍然驚覺。

自己當初錯的有多離譜!

好在,老天待她不薄,給了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既如此,那她便謀個不同的…活它個長長久久。

眸中晦暗漸漸淡去,蘇妙儀默了片刻,起身下榻,緩緩往外間走去。

空竹見她終於願意動了,剛生出的疑惑也隨著她的動作而消散,連忙起身上前,試圖去扶住蘇妙儀那搖搖欲墜的身軀,卻在觸及到對方的身子時,明顯感受了一股抗拒。

雖心中訝異,卻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橫生枝節,收回那雙被拒在半空的手,她小心翼翼地跟在蘇妙儀的身後,去到外間給一眾貴人見禮。

“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柔的聲音自上首傳來,同上一世一樣,所有人都隻關心在這間屋子裡究竟發生過什麼,根本沒人注意到她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更沒人關心她一個未嫁女能不能承受得住這莫大的屈辱。

皇後坐在主位,鳳眼微闔,細長的手指隨意地撐在額邊,眉眼充滿了不耐,顯然對蘇妙儀因撞柱昏厥而讓她等了這麼久失去了本該有的耐心。

左側圈椅上的孟氏憋著怒火,一言不發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蘇妙儀,那具因憤怒而顫抖著的身子,是她對親手教養出來的孩子最好的控訴。

而坐在右側的二皇子趙序,更是在聽到皇後的這聲質問後,掃了眼穆韌和蘇妙儀,發出一道夾雜著無限憤恨的冷哼。

前世,蘇妙儀便是在這一道道怒目和一聲聲冷哼中越發羞愧的無地自容,連回答皇後問題的勇氣都沒有。

最後硬是讓空竹那個賤婢得了機會,顛倒是非黑白,給穆韌定上了覬覦皇子未婚妻的汙名。

這一世,她說什麼也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回皇後娘娘…”

一片靜謐中,空竹帶著委屈的嗓音響起,如春雷炸耳般在殿內引來了眾人的關注。

蘇妙儀知道,她這是要開始編造了。

於是趁著其換氣停頓的間隙,拔高聲線,截斷了空竹接下來的話。

“回皇後娘娘……”蘇妙儀略帶哭腔,一雙杏眸瞥了眼端坐高台的男主,在觸及到那張覆滿冰霜的冷臉後,迅速斂眉垂首道:“臣女剛在宴席上飲了些果酒,也不知怎的,就到了這兒,更不知本應伴君左右的清遠將軍為何也在此,還同臣女…同臣女…”

說到這兒,少女紅著一張臉,哭腔漸濃,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自那如玉般清透的臉龐落下,我見猶憐。

關鍵字眼就這樣被她不著痕跡地剖析在眾人麵前,讓在場的眾人想忽略都難。

飲了果酒,所以沒意識,並非她主動來此。

清遠將軍,本該伴君左右,為何要突然來此。

看似自我澄清,實則反客為主。

這還是她們之前認識的那個,遇事隻會忍氣吞聲,任人揉捏的鋸嘴悶葫蘆蘇妙儀嗎?

空竹張著一張嘴愣在原地,沒想到姑娘會突然截了她的話,那未來得及說出口的編造之詞鯁在喉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呆若木雞。

坐在上位的三人眼中更是閃過一瞬怔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見其仍是那副恭順怯弱的模樣,甚至都懷疑剛是否是自己聽岔。

蘇妙儀如此不卑不亢的話語,自然也引來殿內另一個人的目光。

穆韌摩挲著袖中小衣那繡著女子閨名的紋理,腦海裡浮現出剛剛在榻間女子那嬌豔翡麗的麵容。

“平湖淼淼蓮風清,花開映日紅妝濃。”(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