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李璋一不小心沒有注意到腳下,結果踩到一個鮮血彙聚而成的泥坑裡,鞋子和衣服的下擺也濺上不少鮮血,甚至他還看到一截手指在血坑裡沉浮。
屍體,到處都是屍體,哪怕李璋極力遠眺,但視線的儘頭依然也是屍體,一排排打掃戰場的宋軍將士提著刀,隻要見到黨項人躺在地上,無論死活都要補上一刀,戰場上時不時發出陣陣慘叫,吸引來一群又一群的烏鴉,落在旁邊的枯木上注視著眼前的大餐。
李璋自問膽子不算小,對屍體也十分熟悉,畢竟是學過醫的人,而且他也不是沒有殺過人,所以本以為會對戰場上的情況有所免疫,但是當他親眼看到戰場上的殘酷與血腥時,卻還是禁不住一陣陣的反胃。
“哇~”這時旁邊的金山終於忍不住了,跑到一邊大吐特吐起來,那種嘔吐的聲音如同魔音入耳,讓聽到的人更想吐了。
更讓李璋難以忍受的是,戰場上的味道實在太臭了,不僅僅隻有血腥味,另外還有許多人被開膛破肚,裡麵的內臟流了一地,那種臭氣簡直能把人熏暈過去,李璋也感覺自己的腦仁痛,胃裡更是一陣陣翻江倒海。
“參軍,想吐就吐吧,吐出來更舒服一點,上次我跟著火槍營打仗時,也是吐的昏天暗地,不過隻要適應也就沒事了。”正在這時,陪著李璋來戰場的秦懷誌看到他的臉色不對,當下也是笑著開口道。
秦懷誌雖然是太監,但他身為監軍,之前大戰時也和呼延守信一起呆在火槍軍中,當然他隻是督戰,並沒有消耗太大的力氣,至於呼延守信和曹俁等人現在早就累的躺在拓遠寨裡喘氣了。
“沒事,我……我還撐得住!”李璋這時卻強忍著道,說完他閉上眼睛緩緩的呼出口氣,其實戰場上的殘肢內臟之類的對他的衝擊還不是太大,最忍受的就是這股臭味,他鼻子又比較靈敏,所以才會如此的不適應。
相比之外,隨同李璋一起來的還有狄青和野狗,野狗這家夥對戰場上的慘狀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倒是狄青第一次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臉上也有些不自然,畢竟無論他日後的成就如何,現在依然是個從沒上過戰場的少年。
不一會的功夫,金山那邊也吐乾淨,然後拖著身體有氣無力的回來道:“以前總感覺打仗沒什麼,不過是死的人多一點,可是今天一見算是開眼界了,幸虧我沒有被發配到軍中,否則剛上戰場就得死在那裡。”
李璋這時也緩過勁來了,當下幾人一起在戰場上轉了轉,當然他們沒敢太靠近,隻是在後麵已經被打掃過的戰場轉了一圈,這時已經有許多受傷的將士被人從死人堆裡抬出來,甚至還有人前來收拾地麵上的武器、箭支等等,甚至連死人身上的鎧甲都會被扒掉,畢竟這些都是可以重複利用的。
剛開始李璋對戰場還有些好奇,但是看得久了也沒什麼感覺了,特彆是看到許多宋軍將士傷勢極重,一個個發出痛苦的呻吟,這讓他也不由得歎了口氣,當下回到拓遠寨開始幫助軍醫為受傷的將士治療。
大宋對醫學還是十分重視的,科舉中甚至還有專門的醫科,所以大宋的醫學在古代也十分的發達,湧現出不少的名醫,邊軍中也設有專門的軍醫,隻是數量還是比較少,當李璋來到傷兵營時,發現整個營中都是受傷來不及診治的傷兵,有些脾氣暴躁的甚至已經開始大罵了。
當然能罵人的傷兵一般傷勢都不算太重,至少暫時死不了,真正嚴重的是那些斷肢或失血過多的將士,有不少人都已經陷入到昏迷之中,李璋進到帳中看了看那些軍醫們的處理辦法,結果發現無非也就是清洗、敷藥、包紮三步,當然也有些需要服用湯藥,另外還有正骨之類的,都是中醫對外傷常用的辦法。
不過李璋看到這裡卻是暗自搖頭,因為這些治療辦法雖然也有效,但有些辦法還是效果太慢,所以他立刻對旁邊的野狗吩咐幾句,對方也立刻閃身離開,不一會的功夫,就將李璋一直隨身攜帶的藥箱取了過來。
“快,快幫我按住傷口!”正在這時,隻見軍營裡的醫官對旁邊的小徒弟大喊道,這次抬進來的是個大出血的傷兵,腿上的一道傷口足有半尺長,鮮血像是泉水似的一直往外湧,倒上去的藥粉都被衝開了。
小徒弟聽到醫官的吩咐立刻用兩手擠住傷口,然後醫官將一包藥粉倒在傷口上,隨即就用紗布將傷口和藥粉緊緊的裹在一起,這種辦法對一般的傷口也許有效,但這個傷兵明顯是傷到大血管,紗布剛綁上就再次被鮮血給染透了,滲透出的鮮血依然順著大腿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