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驍收到信時已經是十多天後,楊元吉歸降他撲了個空,這會兒正領兵從雲南往回趕。
接到皇上的急報,以為上京出了事,
結果打開信一看,發現是東州鹽場出了岔子。
信上說官商勾結草菅人命,將普通百姓強掠到鹽場晝夜不息的煮鹽,累死病死就在旁邊挖坑掩埋。
宋玉竹吩咐他一定要查清鹽場的事情,公羊青等人必要時可以先斬後奏,看來這件事把宋玉竹氣的輕。
當初他們離開東州時,由大司馬公羊青管理該地,一年的時間裡並未收到東州有什麼異樣的消息。
相反鹽場的鹽賣的越來越好,鹽貢由原來的每個月二十萬兩銀子,增長到四十五萬兩。前些日子宋玉竹還口頭誇讚過東州的一眾官員,想著年底嘉獎他們。
如今看來,那些鹽恐怕都是拿命煉出來的。
趙驍看完信仔細收好,吩咐大軍立即改道去東州。
“大人,您嘗嘗這茶,從雲南送來的普洱金瓜,三百兩銀子一錢,有價無市。”
公羊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隻覺得一股茶香充斥口腔,回甘生津。
“好茶。”公羊青放下茶杯。
鄭甲諂笑道:“大人喜歡喝,我讓人再給您送些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又有什麼事啊?”
鄭甲道:“實不相瞞,卑職聽聞輔國將軍打了勝仗,從雲南改道來東州了。”
他販鹽結交的權貴多了,耳通六路,眼觀八方,為人也格外謹慎,有一點風吹草動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噗!”公羊青嚇得一口茶噴了出去。
鄭甲連忙遞給他帕子擦了擦:“大人莫慌。”
他能不慌嗎!當初皇上下令打死錢知府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如今他不小心爬上了鄭甲這條賊船,若是被發現了,還不知道死的多慘呢!
公羊青揣著手在屋裡來回走:“怎麼好端端的就突然來咱們這了,是不是鹽場的事走漏了風聲?”
鄭甲搖頭:“不可能,我派人去抓的都是無親無靠的百姓,而且都是悄悄辦的,不可能傳出去。”
“那他為何改道東州?”
鄭甲道:“興許是來看路修的怎麼樣了?”
修路上公羊青可沒敢動手腳,派去修路的民丁都是按照上頭的吩咐嚴格遵守。就算輔國將軍來了他也不怕。
公羊青麵色稍微好了些:“若是為修路來的就好辦了,隨便應付一下就過去了。”
鄭甲環視著書房裡玲琅滿目的古董財寶道:“大人不可掉以輕心,萬一是奔著鹽場來的,咱們也好提前做準備。府裡該收起來的東西,提起收拾好,鹽場那邊我會處理乾淨。”
“你隻要把鹽場那邊處理好,彆讓他發現端倪就行。”
鄭甲離開後,公羊青立馬讓小廝把府裡值錢的東西都收進庫房,將之前陳舊的擺設搬出來,重新布置了一番。
為了保守起見,連自己新納的那幾房小妾都一並送到鄉下莊子裡,等躲過風頭在接回來。
另一邊鄭甲也乘坐馬車朝鹽場駛去。
鹽場裡,工人們麻木的添著柴,攪動著大鍋裡的鹽粒,他們還不知道厄運即將到來,或者這樣的生活已經就是厄運。
鄭甲伸出手掀開車簾,透過繚繞的白霧,看見那些瘦骨嶙峋的人,眼裡沒有一絲憐憫。
難以想象一年前他也是這些流民中的一員,如今他卻掌握著這些人的命。
“鄭大人,您來了!”監工首領狗腿的跑過來問好。
鄭甲朝他招了招手,首領附耳過去,聽見他的話後驚訝的瞪大眼睛。
“這,這麼多人一個都不留了?”
鄭甲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道:“留下來萬一有人亂說話,咱們都得死。”
“小的明白了!”首領抽出腰間的長刀,立即召集所有監工,既然不能留就全都殺了!
這些百姓被監工用一根繩子綁住手腳,像一串那螞蚱似的,既不能掙脫也逃不出去。
上百個監工拎著刀如殺牛宰羊一般,用了一天的時間把這群人全都砍死,然後原地挖坑掩埋了。
眼下天氣寒冷,埋進土裡的屍體一時半刻不會腐爛。為了不讓人發現,鄭甲還命人在填平的坑上建了兩個豬圈,豬糞味可以遮蓋血腥味。
鹽場裡換成了鄭甲莊子上的佃戶,他答應這些佃戶隻要瞞過去,每人賞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對於這群佃農來說簡直太多了!他們辛辛苦苦種一年的地也攢不下一兩銀子。
全部安排妥當,趙驍帶領的大軍於正月初十趕到了東州。
公羊青早早帶著一眾官員在城門口相迎。
一見麵,公羊青笑眯眯的遙遙朝他稽首道:“輔國將軍,彆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