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咳嗽、貧窮和愛情是藏不住的
（一）
矮子麵前不說矬，和尚廟裡不說禿。
除非是故意挑釁，不然一般很少有人像夏油傑這樣直白地說出來。
不過比起家裡那些全身都是忌諱的糟老頭子們，麻倉咲耶卻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雷點。聽到夏油傑的話語，少女反而忍不住笑出了聲，引得禪院甚爾和一年級三人組一起看了過來。
“不是吧，夏油同學？”
麻倉咲耶的聲音裡帶著真真切切的驚訝：“難道人性醜惡這種事情，你非得有‘靈視’才能知道？”
“大家都是咒術師了，要不要這麼天真？不會吧不會吧，彆的地方不說就說這東京，一天到晚需要祓除多少咒靈，這麼多的咒靈又需要多麼強大的負麵情感？”
“在我看來，‘靈視’除了有些麻煩之外，沒有任何不好。人生在世，誰沒點欲-望？沒錢的人拚了命地想要賺錢，有錢的人想要憑借金錢兌換特權，掌握權利的人想要通過他人的痛苦證明自己的權力。看見有錢的人詛咒對方破財，看見漂亮的人心生喜愛想要據為己有，看見比自己得天獨厚的人便覺得自己受的苦全都是對方導致的，職場上如果有人平步青雲便認定他人一定是走了後門，平時高高掛起事不關己遇到事情就要求全世界為他抱屈，不然就是冷漠無情？”
“看透著一切，還需要‘靈視’嗎？要我說，這個世界上有三樣東西是藏不住的，那就是欲-望、貧窮，還有咳嗽。可惜欲壑難填，人的欲-望，大多數時候都是遠遠超出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的，所以不擇手段走起歪門邪道的人也越來越多……啊對了，差點忘了說，還有一幫自視甚高的咒術師協會糟老頭子們，一天天就想著屍位素餐坐著接任務抽成，乾啥啥不行，判刑第一名。”
咲耶說到這裡，停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順手從禪院甚爾的甜品裡順走了一塊。
“通過‘靈視’了解這一切，難道不比通過親身經曆來了解要輕鬆得多？因為在這世上，唯有透徹得了解了問題之後，才有可能去改變它啊。”
……
麻倉咲耶在說完了這些之後，很快便離開了。留下沉思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以及毫不客氣扒拉著另外兩份甜品的五條悟。
“麻倉小姐，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大，但是好像感觸卻是很深呢。”
硝子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沉默的夏油傑。
“因為她就是‘通過親身經曆了解了人性的惡’的人啊。”
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泡芙，五條悟墨鏡後的藍色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回憶著什麼一般，“麻倉家的人把麻倉輝夜先是視作惡魔，後來又奉若神明，但是對於麻倉咲耶這個累贅卻是始終抱著扔垃圾的想法呢。”
一方麵恐懼著“第二個麻倉葉王”，一方麵又渴望著“第二個麻倉葉王”為家族帶來光輝和榮耀。
“扔垃圾？咲耶小姐的術式不是很厲害嗎？”
夏油傑是真的吃驚，畢竟能夠讓五條悟不怎麼想跟她打，這對於任何一個咒術師而言都是不可思議的誇讚了。
“是啊……但是他們更想塑造一個全新完整的‘麻倉葉王’，所以後來，麻倉宗家的人曾經數次派出人手想要殺死麻倉咲耶，隻因為咒術師雙生理論中‘兩者合一才能成為最強的存在’這一觀點。”
——他們認為，隻有麻倉咲耶死了，完整的麻倉輝夜才會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無敵。
“咲耶小姐……一定很難受吧？”
硝子的臉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按照五條悟的說法，那個時候的麻倉咲耶，大概也就是物五六歲吧？
“嗯？彆露出那麼同情的表情啊硝子。”
察覺到了同窗的異常情緒，五條悟忍不住咧開嘴笑了，“那個家夥可不值得你同情，各種意義上，她都比你想象的要強大得多。如果一定要同情的話……我覺得你還是同情一下那位我們那位新老師比較合適哦。”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咳嗽、貧窮和欲-望是藏不住的”嗎……他怎麼記得原話是，“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咳嗽、貧窮和愛情是藏不住的”呢。
（二）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麻倉咲耶低著頭，從一堆的任務裡撿出了幾個。夜蛾正道配合地拿出來：“把這幾個任務拒了？”
“不，把除了這幾個之外，本周剩下的任務全拒了，我要對學校的課程進行整頓。”
看著夜蛾正道有些呆滯的表情，咲耶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以及，由於協會已經數次誤報咒靈危險等級，為了保障學生們的生命安全，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本校評級一級以下的學生，如無一級及以上的老師帶隊不可以接任何任務，四級的都不行，違者扣光學分，直接開除。一級及以上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任務。就說我說的，還請前輩明天就出個公告，讓學生們也知道一下。”
夜蛾正道被深深地震撼了：麻倉咲耶如果真的這麼做，簡直就等於把大部分的祓除任務踢回了協會，工作量猛增的協會肯定會不滿的。
“那學校經費……”
“協會自己的經費都要跟我開口，這點錢能威脅到我？實在不行我通過關係幫學校接幾個議員家裡亂七八糟的任務，簡單有效還實惠，那些地區偏遠的艱難任務我們可以按照我們自己的教學需求進行選擇，比如什麼社會實踐、實地調研啊……不過眼下的問題並不是這個。”
麻倉咲耶毫不在意地翻看著夜蛾正道的教學計劃書，發現上麵基本上就是各種咒靈的祓除記錄，忍不住扶了扶額頭，發出了靈魂的歎息，痛心疾首道：“這樣不行呢……夜蛾校長，這樣下去，我們學校的學生除了五條悟那個大家族出身的其他感覺真的都很難考上大學啊，嗯？前輩你知道嗎，培養一堆高級打工人對於學校的長遠發展毫無作用啊！為了讓學校立於金字塔的頂端，我們必須培養出社會頂端的精英人才，不然永遠都是那幫老橘子的提線木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