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時隔幾年重新踏入這家飯館,雲聽夏細細打量著店裡的裝潢,發現和記憶中的模樣相去甚遠。

雖然從外麵看著還是同樣老舊的紅磚平房,但店裡原本簡潔得堪稱樸素的程設坐具已然變得精雅富麗起來,一看就是她吃不起的模樣,看來這家店的老板近幾年真是賺了不少錢。

她發出這樣感慨的時候,許星淼終於從暈暈乎乎的狀態裡走了出來,解釋道,“其實是換了老板的緣故,原來的老板年紀大了,前兩年就由他兒子接手了這家店,裝修也是按照現任老板的喜好變化的。”

“原來是這樣啊。”

雲聽夏拿起菜單,指尖在菜品的圖案上遊移著,促狹地說道,“要是幾年前就是這裝修,就我爸兜裡那點錢,他肯定都不敢走進來。”

“菜價也漲了好多哦,天呐。”她小聲驚呼起來,“現在這任老板可真會做生意。”

菜單上的招牌菜倒是沒怎麼變,她選了以前常吃的幾道,往後翻了翻,目光停留在了飲品那一塊。

“桑葚酒......沒喝過誒,以前來的時候隻喝過青梅酒和桂花釀,點一瓶嘗嘗?”

許星淼投來詫異的目光,“你不是說你是小學的時候來過嗎?那時候你就開始喝酒了?”

“對啊。”雲聽夏的神色波瀾不驚,顯得他很大驚小怪。

“你家裡人也讓你喝啊?”

“這有什麼不讓的,又不是什麼很烈的酒。”

“這、這樣啊......”

越問下去,許星淼越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隻好訥訥地點頭,“那我們點吧。”

“不過你等下要開車,不能喝酒哦。”雲聽夏想起這回事,正打算問他要添一個什麼彆的飲品,就聽他先開了口。

“沒事,可以叫代駕的。”

他托著腮,輕笑著說,“你看起來很想喝,那我們就一起喝吧。”

‘一起’喝。

雲聽夏默念著這幾個字,欣然應允,“好啊。”

......

重溫了舊時最喜歡的餐館,雲聽夏的味蕾卻沒有得到想象中的滿足。縱使桌上的菜式精致,賣相奇好,吃進嘴裡也是難以挑刺的美味,但她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問了許星淼,他說這裡沒換過廚師,所以......她當年吃到的就是這樣的味道啊,隻是因為蒙上了一層童年的濾鏡,所以追憶起來,才會無限美化當年的味道。

原本沒報太大希望的桑葚酒倒是大大驚豔了她的味蕾,醇厚柔順的口感,酸甜可口,喝進去的時候喉嚨是熱熱的,然後是獨屬於桑葚的清香慢慢返了上來。

雖然度數不算低,但她完全是把它當成飲料在喝,一杯接著一杯,看得許星淼心驚肉跳。

“你、你酒量真好啊。”他大著舌頭說道。

雲聽夏聞聲抬頭,被滿臉通紅的許星淼逗得直樂。

雖然她前不久才從崔世榮的嘴裡聽到過許星淼喝酒

容易上臉這話(),對於他說過的‘看起來很好笑’一直沒什麼概念⒅[((),直到當下,他一杯酒下肚,臉頰就飛快灼燒起來,滔天的火勢迅速蔓延至耳朵和脖頸,像是被兜頭潑了杯桑葚榨出的汁液。

“看起來有點像過敏了。”她眉梢飛揚,含笑的眼睛裡浮著瑩亮的水光,絲毫不客氣地嘲笑他,“好遜啊,才喝了一杯就這樣。”

許星淼被她擠兌得說不出話來,忙用稍涼的手背貼了貼臉,他手上的皮膚還是白皙的,與紅撲撲的臉頰對比鮮明。

“但我沒醉。”他想要為自己爭辯,但實在沒什麼底氣,隻能弱弱地說,“隻是看起來比較誇張,但沒醉......所以也沒有很遜。”

他似乎是想要證明自己的酒量,一鼓作氣地又喝了幾杯,但很快,神思明顯有些恍惚起來,腦袋犯暈。

“好吧......”他悻悻地放下酒杯,沒再逞強,“我確實很遜。”

雲聽夏又笑,正想再打趣幾句,他就抬起眼簾對上她,軟著嗓子討饒。

“彆再笑話我了。”

他顯出幾分醉態,半睜的眼睛霧蒙蒙的,又濕漉漉的。

雲聽夏一下就沒了聲兒L,先前喝下的酒好像也湧來了後勁兒L,將她的兩頰蒸得發燙。

“行吧,先放過你......”

她低下頭,默不作聲地繼續進食。

這是她妥協的表現,然而許星淼卻沒有同樣退讓地移開目光,而是不依不饒的,長久地凝望著她,如有實質的目光,帶著滾燙的溫度,讓雲聽夏不得不出聲。

“彆看我。”

被警告的某人長睫輕顫,被刻意拉長的尾音裡像是摻了蜜,“沒看你呀——”

他眸光渙散,雖然眼睛是對著她的,但沒什麼焦距,讓雲聽夏也辨不清他是故意的,還是毫無自覺的。

她在心裡勸自己沒必要和醉鬼講道理,專心吃飯,很快就吃得滾瓜肚圓。

然後,對麵的醉鬼又鬨騰起來了。

“好熱,我們吃完了就出去吹吹風好不好?”他語調放得輕而軟,明晃晃的撒著嬌,還沒等她回答,就撐著桌子作勢要站出來,因著這個動作而明顯凸出來的鎖骨也泛著紅潮。

雲聽夏有理由懷疑他的胸口都是紅的。

“好吧。”

正好吃完了出去消消食。

她起身,走到對麵順手將搖搖晃晃站起來的許星淼扶了一把。

站穩後,許星淼朝她露出一個傻傻的笑。

“謝謝!”

“你真醉了啊?”

雲聽夏忍不住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我不會有重影吧?”

他搖搖頭,說沒有,“就是腦袋有一點點暈,出去吹吹風就好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出的路線還挺直的,看起來確實是有著還算清醒的意識。

兩人緩步走出這家飯館,再走出這條小巷,踱步到紛雜而熱鬨的街道,沒一會兒L又覺得

() 吵,又往安靜些的公園裡鑽。

習習晚風夾著沁人的涼意,許星淼臉上的紅暈淡了幾分,像是從一個爛熟的桃子變成了半生不熟的。

他晃了晃腦袋,偏過頭看向身側的雲聽夏,她不言不語的,腦袋始終望著某個方向,他目光微滯,也一同看了過去。

是幾座燈火通明的寫字樓,一片稍矮的居民樓,以及夾在中間的醫院。

“在看什麼呀?”他忍不住打破當下的靜謐。

她哦了一聲,“看那個醫院。”

那家醫院有什麼特彆的嗎?

他正想這樣問,就聽雲聽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爸爸以前就在那家醫院上班。”

他頓時把嘴閉上了。

但想到她前不久還讓他大膽一點,加上他也確實更想了解她的家庭,所以在踟躕過後,他還是開了口,“叔叔是醫生麼?”

“嗯,兒L科醫生。”

可能是因為喝多了酒,她破天荒的有了傾訴的欲.望,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也絲毫沒了顧忌。

“他總是很忙,從我記事起,他就特彆忙,每天早出晚歸的,很疲憊又不耐煩的樣子,很少會對我笑。”

“我小時候可煩他了,總覺得他整天拉著個臉對著我是故意針對我......不過他確實對我挺有意見,我從小就不是什麼乖巧聽話的性子,在家吵吵鬨鬨的,他就總訓我,讓我安靜一點,要玩就出去玩,不要在家裡吵他。”

“因為他對我的態度一直不怎麼樣嘛,所以我一直覺得他是天生就不喜歡小孩兒L,也想象不到他工作麵對其他小孩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像是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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