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碳酸飲料給人的滿足感是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的,就好比現在,被吞咽進去的橘子汽水順著食道一路歡歌,表麵的氣泡如煙花一般炸開,灑下的流光又重新彙聚成涓涓的細流,發酵出令人難以招架的醉意。

那些充盈的情緒堆積在她的胸腔,讓她有種想要打嗝的衝動......也可能隻是單純的吃太飽了?

她順手將空了的罐子扔進路邊的垃圾桶,扭頭對許星淼綻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

心情一好,她就很想搞事。

許星淼在某些事上總有著很敏銳的直覺,就好比現在,他嗅到到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氣味。

“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去做我想做的事。”她說,“我昨天已經報過警了,如果最後的結果不能讓我滿意,那我當然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討回公道。”

她的眼睛極亮,一字一句緩慢地說道,“我要讓某個不知死活的家夥知道,惹到我算他踢到鐵板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可不想什麼措施都不采取,讓人家以為她就是個表麵厲害實則窩囊透了的。

短短的時間裡,她腦子裡已經浮現了好幾個教訓人的方案,但果然,還是痛痛快快把人揍一頓才更合她的心意。

許星淼為她握拳打氣,“很好,很有精神!”

然後像秋招上積極推銷自己的應屆生一樣努力讓老板看到自己的價值,“帶上我一起吧!我很有經驗!不會拖你後腿的!”

雲聽夏瞪他一眼,豎起手指抵住唇噓出聲,“小聲點!我們是在密謀給人敲悶棍,又不是什麼很光榮的事情,被人聽到了怎麼辦?”

雖然附近根本沒人經過,但是萬一呢?

被批評的許星淼立刻用椰子水堵住嘴巴,把剩下想說的話連著甜津津的飲料一起咽進嘴巴裡。

直到瓶子裡的椰子水少了大半,他才猛的反應過來,“我們?!”

他的眼睛唰的亮起來,加重語氣重複道,“你說‘我們’?所以你答應帶著我一起行動了嗎?”

“雖然很想一個人挑大梁,但為了更順利的完成任務,我認為我應該需要一個幫手。”雲聽夏表情嚴肅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出聖劍化身勇士去挑戰巨龍一樣,又意有所指道,“但是,萬一我識人不清,最後被人背刺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很有職業道德的,隻會給你背鍋,不會背刺!”

“真的嗎?”

“當然!”

聽到他不假思索的答案,雲聽夏靜默地望他的眼睛,仿佛正透過這扇窗去勘探他的真實想法。

短暫的四目相對後,她收回目光,語氣輕快,“那走吧派大星,我們要製定一個完整的計劃。”

許星淼還沒來得及高興,

就被她取的新外號吸引了注意,“為什麼要叫我派大星?”

誰知道呢?

可能是因為你看起來傻乎乎的,眼睛又總是亮晶晶的?

“嘴一快就說出來了。”她笑嘻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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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可能是雲聽夏前一晚的虔誠禱告終於起了作用,在和許星淼分開回到宿舍的不久,她就收到了警察局的回電。

當時寢室裡室友們全在,有兩個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狀況,聽到是警察局的電話都慌得不行,以為是她在網上發澀圖終於被警察叔叔盯上了。

雲聽夏:“......我再重申一次,在互聯網搞簧的是付蓉!我的畫都很綠色清新有的甚至很幼稚根本不可能被盯上好嗎?”

付蓉立刻心虛地“噓”了幾聲,卑微道,“低調,低調,這種事情我們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不用特意說出來。”

雲聽夏:“......”

“那警察為什麼找你啊?”園林室友好奇地問。

雲聽夏歎了口氣,儘量精簡地敘述自己遇到的倒黴事,很快收到了室友們同情的目光。

“你好慘。”審計室友默默把手裡的辣條遞給她,企圖給予她一些慰藉,“警察那邊怎麼說?”

她聳了聳肩,“就拘留他幾天,我等下還要去簽字。”

“這處罰也太輕了。”室友小聲抱怨,替雲聽夏感到心梗,“我正好沒事,等會兒陪你一起過去。”

另外兩個室友不約而同地舉起手,“我也一起。”

深受感動的雲聽夏以手掩麵,佯裝痛哭,“我真是沒白給你們帶那麼多次飯!”

被室友們簇擁著出門的她覺得自己現在強得可怕,要是看到了張誌傑,一定能把對方噴得狗血淋頭。

隻可惜她早打好腹稿的臟話沒能麵世,在派出所裡,迎接她的隻有值班的警察。

他們查了張誌傑的手機,在他的雲端裡找到了幾張沒來得及刪掉的關於她的偷拍照片,尺度都不大,而且也沒有進行傳播,所以對他的處罰就隻有拘留五天。

就關五天,當然不能泄去雲聽夏的心頭之恨。

不過一想到後麵幾天上課都不用看到他,她還是覺得心裡好受不少。

“哎,那他被拘留,以後還能考公嗎?”一出派出所,付蓉就迫不及待地問。她本來就社恐,正值班的幾個警察同誌看著又不苟言笑的,她就沒好意思開口問。

審計專業的姑娘未來有考公的意向,所以稍微了解了一點,“行政處罰好像不會留下案底,對子女考公沒什麼影響,自己考的話要看具體的招考單位,職業要求和政審要求。”

付蓉的大腦加載了好一會兒後,狠狠咬牙,“那不就是沒什麼影響麼,可惡!”

幾個女生在回寢的路上用平生最惡毒的話去咒罵那個男人,但因為嘴都不怎麼利索,所以罵人的話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付蓉在網上倒是挺會和人對線的,一到現實就不行了,另外兩個室友

在說的時候,她就隻會滿嘴“對對對”,看得雲聽夏哭笑不得。

那之後的幾天,她的日常勉強回歸平靜。

班裡有人好幾天沒來上課,同學們自然會產生好奇,後來不知道誰傳出來張誌傑被拘留的消息,一些針對他的謠言也越來越誇張,有的說他就是男生寢罵了好久的偷外賣賊,有的說他和人打架把彆人打成重傷才被抓了,甚至還有說他是因為賭.博進去的。

至於真相,雖然一早就被雲聽夏匿名發在了學校的論壇和校園牆上,但是因為太過‘普通’所以一開始就被同學們自動過濾掉了,他們還是更願意談論那些抓馬的事情。

直到後麵輔導員出麵澄清,才讓這種流言表麵平息下來。

因為這件事,雲聽夏還被輔導員叫去辦公室喝茶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她不該因為這種小事就報警,就算覺得委屈也應該先找老師說說情況,讓老師幫忙解決這件事。

“你看你這一報警,把人抓進去了,不是平白毀人前途麼?”她的輔導員姓劉,是個體型中等的中年男人,因為總是穿著正裝,話說的語速慢而溫吞,所以看起來倒是個還算體麵儒雅的老師形象。

“那老師,如果我一開始找你說這件事,你會怎麼幫我解決?”雲聽夏禮貌地問。

劉導員撈起桌上的保溫杯擰開,啜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說,“我知道你遇到這種事肯定會覺得害怕和委屈,同樣作為男人我當然也很唾棄張誌傑這種行為......但他平時在班裡表現得都很老實不是麼,就犯了那麼一次錯,難道就要把他釘在恥辱柱上?”

“他孤零零的待在派出所,心裡得多有害怕啊,他還不到一十歲呢,人生的路還長著,隻要他願意道歉願意改,我們給他一次機會又怎樣?”

雲聽夏都聽笑了,“所以老師,讓你介入的結果就是我隻能得到P用沒有的一句道歉?”

她沒耐心聽老師說那些廢話,大把的時間她寧願去玩手機或者睡覺也不想多讓出幾秒鐘聽這種虛情假意勸她良善的妄言。

“老師,你開口閉口都是在同情張誌傑在派出所裡多麼可憐,一句關心我的話都沒有啊?太偏心了吧。”雲聽夏垂下眼睛,慢條斯理的將看到的發尾分叉撕開。

“我這人心臟可脆弱了,本來被張誌傑偷拍就吃不好也睡不好,精神狀態岌岌可危,現在又被老師你批評,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聽說前兩年C棟有學長從天台跳下去了?十一樓呢,也不知道上麵的風大不大,我也超想去體驗一下的。”

劉導員漫不經意的神情忽的一變,沉聲道,“你什麼意思?這種事可不能用來開玩笑。”

“是老師先跟我開玩笑的啊。”雲聽夏掀起眼簾,視線凝在導師的位置上,居高臨下地說道,“但是老師啊,你不會真的以為我不敢吧?”

劉導師微仰著頭,沉默地注視她,暗自後悔在進門後沒讓她坐下,現在說什麼氣勢上都差了一截。

他隨手將水杯放了回去,不再看她,“行了,你回去吧。”

“反正他已經被拘留了,你也消停下來吧,在外麵有什麼不該說的,你也少說幾句。”

“我本來就沒說什麼啊。”雲聽夏雙手抄兜,麵上全然一副體貼的想為老師解決問題的小棉襖作態,“但是傳謠言的那幾個男的確實嘴碎得很,很影響班級團結的,要不然我把他們都叫到辦公室來,老師你好好教育他們一番吧?”

劉導員臉色鐵青,聲音冷硬,“不用,你快點回去吧。”

他都這麼客氣地請她出去了,雲聽夏當然不會厚著臉皮硬要待在這兒。

她施施然地走到門口按下門把手,出了門,又猛的把門合上。

“砰——”

在厚木門框的悲鳴聲裡,她看了眼時間,煩躁地皺起眉。

怎麼就這個點了?去食堂吃飯都得排隊。

真能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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