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沈度乖寶寶好學生整整當了26年,有毛病了,心理上叛經離道喜歡刺激,而且是最極端的刺激。
嗯……江沅覺得自己分析得特彆對。
他還記得,事故之後,因為現場過於駭人,王導把他周圍清空了,還用布簾遮住自己,防止被看見,當時那個布簾子裡隻有導演、製片以及沈度。緊接著救護車來了。為了防止被人乾擾片場周圍有隔離板,因此,救護車到時,導演、製片兩個人都跑去指揮救護車了,隻叫沈度看著自己。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江沅感覺到……感覺到……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江沅早已失去意識,甚至可能已經死了,可他其實是有一點清醒的,他感覺到……導演、製片離開自己大約兩三分鐘以後,在被遮著的無人處,沈度慢慢俯下身子,輕輕地、慢慢地吻他的眼皮、他的額頭。他的親吻帶著感情,而後人聲又傳過來。
而且,沈度一邊親吻他,一邊還喃喃低語,說著什麼。
江沅隻聽清了最後一句:“果然……”
而後江沅便昏死了過去。
“……”江沅想,還是離沈度遠點兒好。他能察覺,沈度當時看著自己,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控製不住,吻上來了。
什麼啊,當時他那鬼樣子很迷人嗎?這絕不是正常反應!
很有可能,一個變態方方麵麵都是變態。
他剛查了查這個病,百度回答是“癌症”,他直接把百度卸了。
…………
正想著離沈度遠點兒,江沅便遠遠地看到沈度拔腳走過來了。
江沅心裡“咯噔”一下。
必須要說,知道沈度是個變態,江沅還是有些害怕的。還是那句話,變態可能不單單在一個方麵變態,很可能方方麵麵都變態,畢竟這些心理問題大多有著一些原因。
他覺得自己身上毛毛的,越靠近沈度,越感覺有什麼令人不安的東西附著在皮膚上,叫人急於抖落。
江沅走到劇務那兒拿了一盒劇組早飯,左右看看,發現劇組還剩兩個空位,一個在沈度邊上,另一個在彆處。出於本能,江沅沒跟他上輩子一樣坐在沈度旁邊,而是選了更遠的那個位置,總導演的另一邊兒。兩人中間隔著一個王金發。
沈度握著竹筷子的修長手指頓了頓,抬眸望了江沅一眼。
江沅知道沈度在看自己,卻故意裝不知道,一次都沒回望過去。甚至說,在沈度開口說話時江沅都不大敢看他,每一次都“正正好好”垂著眼睛埋頭喝粥。為了不要一下喝光江沅還故意小口小口地。
後來,沈度的話也少了,後半甚至全程沉默。
江沅記得,上一輩子,主演主創全部提前兩天進組,他跟沈度的關係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公事公辦比較疏離,他們兩個開始親近是從這頓早飯開始的,可現在……大概沒有這機會了。
“江沅,”早飯最後,王金發道,“今天這場非常關鍵,你應該全準備好了吧?沒問題吧?”王金發的外表粗獷,一頭卷發到頸子,中分,戴一副茶色墨鏡,有時候有些凶悍,然而是真心熱愛電影。
“嗯?”江沅定定神,把下午的戲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過了一遍,確定自己還記得怎麼說、知道怎麼演,於是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說:“應該沒問題。”
這一場戲的確關鍵。
導演們愛在第一天拍攝一些邊邊角角,從簡到難,順順利利,可王金發卻不這樣。他更喜歡給第一天安排一些重要內容,尤其是“轉折性”的內容。一來,他希望主要演員在一開始就能抓住全片基調、調動情緒進入狀態。王金發認為,一個演員若是先從無聊部分開始演起,他會與角色漸行漸遠,抓不住人物特點。二來,王金發發現,演員總在剛開機時最興奮也最賣命,之後隨著時間過去,演員以及主創變得越來越累、越來越煩,導演應該利用第一天,而不是放棄第一天。他沒法讓一個劇組從頭到尾都打雞血,彆人也不可能。
因此,今天這場就是《櫃》的轉折劇情。
兩個主角“同誌戀人”辛願、姚震正要接吻,沒想到,姚震母親突然出現!辛願隻能落荒而逃,半路上猛跌一跤,他爬起來又繼續跑,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江沅扮演辛願,沈度扮演姚震。
雖然還是怕,但江沅覺得,他雖然怕沈大影帝,但在戲裡,他是辛願,沈度是姚震,沈度是個專業演員,他也是個專業演員。攝影機一開始運轉,沈度隻能照本子演,又能乾什麼呢?江沅知道,工作中的沈大影帝十分職業。
江沅好想全力珍惜自己這個參演經曆。
現在,冷靜了幾分鐘以後,江沅覺得自己死後大概遭遇“重生”了,像電影裡的故事一樣,回到自己此前人生當中的某個時間點了。之前那一個月的記憶太清晰也太真實,不像是夢,而現在……也太清晰也太真實,也不像是夢。這個宇宙太大了,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他不知道一個月後自己命運會如何,能順順利利繼續延續這多出來的生命嗎?還是再次……?若是後者,他會徹底死亡嗎?還是重新輪回?這些結局他喜歡的電影裡麵全提到過。
江沅覺得,不管怎樣,他必須先珍惜現在。不管怎麼說,這一個月總歸是他多出來的,要保護的。他愛電影,他愛表演,若一個月後還是要死,這就是他最後一個站在片場的機會了,他不希望他的表演充滿問題一塌糊塗。
所以,好好演吧。
再說了,馬上要拍的第29至30場前麵半段的“正要接吻”由姚震主動,辛願沒詞兒,而後麵半段的“落荒而逃”是跟彆人演,不是跟沈度演,因此這場難度不大,他還有時間好好調整。更何況,江沅記得他上輩子這場過得還比較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