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危機(五)(1 / 2)

沈度去與IT大佬王二見麵的那一天,江沅在家坐了會兒,可實在是靜不下來,一顆心始終吊著, 在房間走來走去,一會兒看一眼手機, -會兒看一眼手機,算計他們兩個已經講了幾句話了,對方答沒答應、拒沒拒絕.

微信消息“叮”地一聲彈出來時,江沅的心咯噔-下。他忙去看,卻發現沈度發的是“他還沒到。架子很大。”

此時已經超過他們兩個約的時間半小時了,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江沅真的受不了了,於是扣上帽子,掛上口罩,到後頭的小公園的河邊兒走上一走。

大白天的,公園裡沒什麼人在。偶爾幾個爺爺奶奶一步一步悠閒地走,也全部都不認識他。他們有的推了嬰兒車,有的則沒有。

到一片草地上,江沅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望著天。天地總有一種安詳,人們可以忘記一切。那變幻不定的雲朵裡似乎藏著一些哲理。

心安定許多。

江沅其實能猜出來沈度、王二會說什麼。沈度會勸對方站出來,直接說出四年以前江樹德的那次勒索。不僅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其他人,因為江樹德畢竟是個連親兒子都不放過的。如果王二並不同意,那沈度還可以說,“薑斯選新片主演的親生爸爸曾 勒索他”這個消息可以獲得極大熱度、極多關注。

江沅覺得,他那個爹真的應該蹲一蹲的。在記憶中,江樹德的身材很瘦,一米八幾的個子,隻有120多斤,江沅實在想不明白,那120斤的瘦弱肉-體,為何會有那樣大的無休無止的貪婪欲一望,就像有個魔鬼附體。從x縣到首都,眼界越來越寬,心裡窟窿卻越來越大,無論如何都填不滿。

另外,江沅還是非常希望自己能夠顧及媽媽的,他也不想自己媽媽一天到晚提心吊膽。就像媽媽說的,如果自己出名了、有錢了,江樹德拿-些東西不斷威脅他們兩個, 他怎麼辦?又或者,江樹德真的瘋了,接近不了他們,就轉而傷害其他的人,比如自己-起長大的堂弟堂妹表弟表妹,又怎麼辦?這些人,江樹德是全認識的。江沅知道,他媽媽的諸多顧慮也並不是全無道理。媽媽覺得他一直在廣告公司就-定是最幸福的了。乾嗎非要抱個炸彈呢

江沅給沈度發了一個微信定位,而後關上手機,扔到一旁,躺在大樹的樹萌下靜靜發呆。他不想看網友評論了

怎麼沒帶幾本書呢?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撒下來,像一地金幣。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江沅看見沈度來了。沈度穿著艷襯衫,高高大大的,叫人安心

江沅坐起來,問,“回來了? ”

“嗯,” 沈度看看四下無人,伸出兩手拉起江沅,又拍掉了他身上的土,“回來了。”

“王二他怎麼”

“沒怎麼說。”沈度搖頭,”他不會給什麼承諾的。 就隻有'我看看’‘我想想’。不過,能說的我全都說了。”

“ .” 這個結果也能想到。

“沅沅,回家嗎?”

“嗯,”江沅竟然還是能笑, “回!”

回到家,沈度做了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江沅覺得自己心情又稍微地好了一點兒。

吃完,江沅十點就上床了。

明天一早他又要與“禾風”公司開會討論公關策略,大意不得。

可是江沅一直睡不著。他與沈度這一陣子一直都是分開睡的。

他想起來,他小時候,江樹德的公司破產前,他們父子也曾有過一些溫情。

因為自己是個男孩,又長得漂亮,江樹德常帶他出去跟朋友們拚命炫耀。可後來呢,他破產後,跟媽媽越吵越凶,每天就是要錢還債 .還有一次,他打了媽媽。江沅記得自己當時撲上去攔,就也被打了。當然,他媽媽也不是吃素的,父母二人打作一團,鍋碗瓢盆碎了-地。那天之後,“色爸”基本不再回家了,常年待在爺爺那兒。他正值壯年,人又很凶,他一吼,爺爺奶奶就跟兩隻鵪鶉式的,不敢吱聲兒。一年後,他們兩個終於離婚,在2009年。 他的媽媽並不想讓江樹德再打擾他們,不許自己搭理他,也不讓對方聯係自己,再說了,他那時候還在上學,也沒有手機。在最開始,他收到過幾次留言,並沒有回,江樹德可能覺得無趣,便不再發了。江樹德是傲慢的人。

江沅翻來覆去的。

因為童年那點兒溫情,江沅甚至有些希望王二不要站出來了。這樣,自己還有沈度已經努力過、爭取過了,可命運如此,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過緊接著,江沅就又想起來了六年前的小屋子,暗罵自己心軟。

傷心再次湧上來了。

江沅關嚴窗子、拉禁窗簾,讓自己不受一點打擾,可還是睡不著。許多念頭奔騰、喧囂,如千軍萬馬排山倒海。這個點兒,全世界都早已沉睡,他卻一直清醒著。最後隻有閉眼數羊,一、二、 三、四……擺出個舒服姿勢,仰麵躺著,雙手握著,一小時後,好不容易有點睡意了,卻又同時有了尿意,明明決定不去管它,可就是放不下,於是隻有又急又氣地去廁所,隻尿出去一點點兒,再又急又氣地回臥室,得,又清醒了。來回折騰一個小時, 睡意尿意再次同時抵達,於是隻有重複之前的過程。到四點,江沅下地“啪” 地開燈,想,拉幾把倒,老子不睡了。

可明天還要打一天

最後江沅終於決定再試一試最後一招,

他蹬蹬蹬跑過客廳,輕輕擰開沈度的門,而後一把掀開沈度的被子,跳上對方的床,抱著對方的腰,把頭紮進沈度懷裡。

沈度沒有絲毫不悅,他問:“怎麼了,沅沅?一直聽你進進出出的。”

“沈度,”江沅說,你說一說愛我的事兒。”在這樣的時候,他需要被被人愛著。”

“嗯。”

沈度聲音低沉磁性,開始講他過去幾年曾經如何努力地找他。比如,他曾加過北電中戲等等學校的考研群,見誰是表演班的就問一問。他不知道江沅名字,隻能用外貌特征。

江沅聽著聽著,隻覺得輕飄飄忽悠悠的感覺倏忽而至,身體不斷下沉、下沉,終於擁抱了睡眠女神

接下來的幾天,不開會時,江沅都會背上他的簡易帳篷去小公園兒,斷掉網絡,看看書,看看劇,不去想複雜的事。而晚上呢,就與沈度相擁而眠。

這種狀況持續多日,他們一直等的消息終於來了。

有營銷號突然爆料: [驚天大瓜! 王二曾被巨額勒索,勒索者是江沅父親! ]

文章正文則比較長:

[據可靠的內部消息,王二曾被巨額勒索,日前,王二已就勒索事件向公安機關報案。

王二曾在x省x縣創立村辦集體企業。199x年, x省開始鄉鎮企業整體改製的進程,然而一切並不順利,x省甚至下發文件強製要求加快速度,可集體企業的管理層拿不出錢購買股份。於是當時,為了推進企業轉製,x縣體改委默認了打擦邊的一個做法,叫“承債過渡” 。承債過渡顧名思義,就是大家先以原企業的名義去向銀行貸款,用貸款收購股份,轉變機製,改為私營,然後,改製後的私營企業再一次向銀行貸款,償還原公司的債務。在這樣的默許之下,王二那家集體企業先成立了過渡公司,接整個過程一氣嗬成,一共用了不到14天。因為快速地完成了縣裡麵的摘紅”任務,王二還被點名表揚,被當作標杆兒,一時之間出儘風頭!然而這畢竟是“挪用資金”,王二也是很害怕的,而且他嚴格來說一開始算“挪用公款” 。後來吧,新的公司經營不善,2002年左右就倒閉了,王二應該也沒有還被挪用的那些錢了!

江沅的爹江樹德與王二一樣是x縣人, 他家裡的什麼親戚就是銀行的經手人。因此,江樹德在2015年前後突然翻出陳年舊賬,而王呢,雖然覺得有原因的“挪用資金”並不至於真被判了,可也還是比較害怕,就花錢消災了。而且據說,江樹德是拍著胸脯保證自己絕對能還清的。]

這瓜一出,微博網友全忙翻了!

他們說:

【臥槽!】

【沅沅,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這個江沅應該是完了……】

【@江沅 ,出來,彆裝死,彆裝死,彆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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