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美妾(1 / 2)

纏香 羅巧魚 4925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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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梅雨季,臨安雨絲成了小火慢熬的玫瑰膏子,質地粘稠,在夜空拉扯,纏綿,連佛門聖地,都被泡成了情天孽海。

淨慈寺後山,伽藍居。

紫檀羅榻上,賀蘭香柳眉緊蹙,長睫顫動,看得出來,睡的並不安穩。

“暉……”她雙唇一翕一合,試圖發出聲音,眉宇間細汗粼粼,仿佛陷入難捱夢魘之中。

忽然,她的身軀一墜,撕心裂肺地高呼一聲:“暉郎!”

婢女細辛被動靜所驚,連忙掌燈前來,“怎麼了主子,可是被魘著了?”

羅帳兩邊開,幽嫋的燭光浮動,勾勒出抹極為婀娜有致的身姿。

賀蘭香身著醒骨薄紗,雪藕般的身軀若隱若現,一頭烏發如雲鋪散,香肩外露,綺羅淩亂,一身香汗淋漓。

她氣喘籲籲,起身下榻,鞋來不及穿便往門的方向跑,不管不顧地流著淚道:“暉郎不好了!他要被人打死了!我要去救他!”

細辛先是大驚,之後攔住她,心急如焚道:“主子清醒些,侯爺此時在侯府好好的,怎麼便要被人打死了!”

賀蘭香緩慢平複下來,胸前擁雪成峰,隨喘息一並起伏,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隻是做了個夢。

夢中是在侯府祠堂,香燭慘白,火焰似血,絲絲煙氣縈繞在祠堂中,漆黑牌位於煙氣後若隱若現,一尊挨著一尊,像一具具豎放的棺材,死氣沉沉。

“棺材”正對著的門外,有個人躺在血泊中,渾身血肉模糊,一動不動,已經被打沒了人形。

在他的身旁,是數根被打斷了的刑棍,斷麵毛刺參差,被血水浸透。

即便看不到那個人的臉,賀蘭香也能肯定,他便是自己三年來的枕邊人,去年老侯爺去世,剛剛承襲爵位的宣平侯世子,謝暉。

他為什麼會被打,是誰打的他?

疑問伴隨夢中血腥再被放大,賀蘭香喉嚨緊澀,連帶呼吸也跟著凝滯,扶住細辛,身體發軟。

細辛伺候她將軟底繡鞋穿好,又將她攙到靠窗貴妃椅坐下,溫柔勸她:“主子莫慌,夢都是相反的,侯爺身份尊貴,放眼整個臨安南都,誰敢動他一下?就算是蠻子打來了……”

見賀蘭香臉又白了下子,細辛忙改口:“奴婢說錯話了,蠻子不會打來的,主子莫要聽我嚼蛆,侯爺一定平平安安,萬事順遂。”

自從草原人接連遷徙中原,北方各大士族帶頭南渡,多在臨安棲居。

臨安四季如春,每逢夏季便梅雨連綿,西子湖畔楊柳搖曳,湖中畫舫接天連片,煙雨朦朧裡,最不缺的便是為佳人一擲千金的王孫公子。

賀蘭香,便是那片姹紫嫣紅中,最驚豔的一朵。

她自幼長於煙花之地,天生麗質,又得鴇母悉心調-教,尚未及笄便已豔名遠揚,姿容冠絕江南,成人之日更是招來無數權貴為之一擲千金,隻為博得佳人一笑。

不過她並未因此廣結恩客,早在她乘畫舫遊湖,與當時剛來臨安的侯府世子湖心初遇,第二日,她便被以萬金高價贖出春風樓,成了侯門寵妾。

賀蘭香在溫柔鄉待習慣了,幾乎忘記,此時北方正值動蕩。

她以往不知其中厲害,乍一聽到細辛的話,立馬便與夢中情形聯係起來,無端打了個寒顫。

但夢,到底隻是個夢。

夜風攜雨而來,窗外雨打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