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香指尖輕點而過,笑帶譏諷,“若我私下去問,他們保準會拍著胸口,說為我做什麼都可以,哪怕去死都可以。可當我真拿把刀放在他們麵前了,他們又有誰敢去動。這世上,一個人真心對另一個人好,甚至願意為對方不顧性命的,怕也隻有自己爹娘了。”
可惜,她沒有。
暑氣將眼熏紅,賀蘭香笑著笑著,尾音便帶哽咽,素手拿起塊甜膩的棗泥糕,咬了一口。
外麵,謝折還在巡看兩邊雜林,不經意的,目光便掃在了車窗的那絲縫隙上。
縫隙裡,形若櫻桃的紅唇若隱若現,正在細嚼慢咽著什麼。
濃光蟄眼,謝折彆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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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軍用過乾糧,離啟程尚有一息工夫,便各尋涼地,打盹養神。
這時,雜林中猿鳴猛然高亢,飛鳥驚出叢林,鳴啼聲環繞不斷,樹葉沙沙落下,濃烈殺氣拔地而起。
幾乎是眨眼之間,林中冒出無數持刀匪徒,嚎叫著舉刀衝向休憩士卒,眼中凶光畢露,宛若餓了數月的鬣狗。
賀蘭香被動靜所驚,大為失色,隔窗詢問:“外麵發生何事?”
崔懿小跑而來,“小事小事,撞上了幾個找死的蠻匪而已,過會兒便處理乾淨了,夫人不必驚慌。”
“蠻匪?”
賀蘭香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名號,不由支窗往外望去。
馬車外,慘叫連天,血色染紅路麵。匪徒陣勢嚇人,卻遠不是久經沙場的悍兵悍將的對手,一經交戰,毫無還手之力,隻有被就地斬殺的份。
賀蘭香一眼過去,正好看到謝折一刀將名蠻匪劈成兩半,屍體摔在地上,肝臟腸子灑落一地,手腳一動一動尚在抽搐,嚇得她驚呼一聲,險些丟了魂魄。
謝折滿麵血點,黑眸猙獰,轉頭望去,正與賀蘭香驚慌的眼睛對視上。
哐一聲,窗子落下。
殺戮持續了有近半個時辰,匪徒全殲,無人傷亡,就是把人嚇得不輕,不僅賀蘭香和兩個丫鬟受了驚嚇,老頭張德滿也哆哆嗦嗦,嚷著要回臨安,說什麼都不要再往北去。後被賀蘭香一記眼神給嚇沒了動靜。
之後謝折親自帶人前往匪窩剿清餘孽,崔懿留下清點屍體。
也就是在與崔懿的交談中,賀蘭香方知蠻匪原來全是遊蕩在中原的蠻人組成,因融入不到中原習俗,便入山為匪,靠打家劫舍為生,手段比尋常惡匪還要殘忍得多。
賀蘭香想到在鹿門驛裡老簪匠跟她說的話,說來往客人中就數草原人和胡人有錢。怪不得有錢,合著都是搶當地人的。
“這些家夥雖窮凶極惡,卻也並非蠢鈍之輩,沒道理向官兵自尋死路。”崔懿捋著胡子犯起鬱悶,“怪哉,怪哉。”
忽然,他神情一滯,大叫一聲不好,“壞了!不該讓大郎前往匪窩的,嚴崖!你速速帶兵前往支援!大郎此時恐已中陷阱!”
賀蘭香聽了,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