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辛會意,挑起簾子,明亮陽光頃刻照入車中。
臨安的夏天從不會有這般灼目的光線,簡直能稱作咄咄逼人。
賀蘭香眉頭不適地蹙起,抬手揉了兩下眼,待適應過來,繼續往外望。
馬車正在行駛橋麵,視野裡是一片清澈,護城河水湍湍流淌,腳下高橋正對城門,一條中軸貫徹裡外,沒有絲毫多餘建設,整潔莊嚴,令人生畏。
路邊,榆楊樹高大蔥鬱,樹冠遮天,但紮根在寬闊的道路上,竟也顯得有些嬌小。路上青磚綿延,行人不絕,騎牛騎驢的,推獨輪車的,還有騎馬配刀的,看那一身架勢,大小是個重差。
不過,無論騎什麼穿什麼,長什麼樣,這裡的每個人都神色匆匆,像懷揣什麼心事。
賀蘭香的視線從河水落到道路,從道路落到行人身上,又沿行人,一路往前,落到城門上。
城門巍峨至極,高寬是臨安城門的三倍不止,門上灰石匾額正楷細刻三個大字——“明德門”。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賀蘭香低語念出,視線收回時,餘光恰好對上門下一雙銳利黑眸。
謝折在看她。
賀蘭香熟悉這種眼神,每次他懷疑她要耍什麼花招時,都會這樣看她。
大庭廣眾,隔著人潮,賀蘭香朱唇噙笑,朝謝折飛出一記媚眼。
冷硬古板的將軍僵了神情,猛地便彆開了臉。
“大郎看到什麼了?”崔懿對他反應詫異。
謝折攥住韁繩的手略微發緊,“沒什麼。”
二人馬前,城門校尉誠惶誠恐,稍走流程便將兩門大開,高聲呐喊:“明德門校尉張寶祿,恭迎將軍入京!”
聲音落下,喊聲此起彼伏,城門內外,無關職位,凡著甲胄者,皆呼“恭迎將軍入京!”
馬車裡,賀蘭香受不了北地這乾燥的天,正往臉上細細塗抹玫瑰香膏,聞聲輕嗤:“好大的排麵,若非親身經曆,誰敢信,這京中竟有的是人敢對他下手。”
當年因那一場童謠之禍,蕭氏一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