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音在洗手間裡洗了個臉。
黏膩的淚水洗淨了,臉上清爽了一些。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雙眼還是紅紅的,還有點腫。畢竟哭了一個晚上。
像這樣去上班,會被同事們看出來吧。
不過……江夜看起來人沒事,還好好的,這就足夠了。
也不知是慶幸,還是後怕,一想起江夜,淚水又不受控地流了下來,虞音趕緊再洗乾淨。
狗男人。
不知死活的柴犬。
自己身體不知道珍惜的二十來歲巨嬰。
咬牙切齒地在心裡罵了一會兒,總算把情緒穩定下來,虞音推開門,回到了病房裡。
“音音,”躺在病床上的江夜說道,“你一晚沒睡了,就在這裡睡一覺吧。”
這間單人病房沒有icu裡的那麼多監護設備,但條件還是很好的,有一張家屬的陪護床,有獨立的衛生間和浴室。
“不睡了,”虞音說,“再等等都快上班了,今天公司有點事要去加班。”
窗外的天空已經泛出了魚肚白,整座城市正在一點一點醒來。現在補眠的話,等鬨鐘響起就是一場極致的折磨了。
“哦,那你把手給我。”江夜說,見虞音隻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又開始撒嬌,“音音~你不讓我亂動,那就自己把手給我好不好呀。音音……你也不想我爬著去找你……”
“……你彆亂動!”虞音隻好走到病床邊,把手遞了出去,儘可能地湊近了江夜從被底露出的那隻手的手邊。
他的手被抓住了,江夜的手指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後一絲清清涼涼的感覺從皮膚相接處流入了身體裡,就仿佛吃了一顆薄荷糖,困倦昏沉的腦子忽然清醒了許多。
虞音有點驚訝。
江夜究竟使了什麼妖法……還是說,自己已經戀愛腦到這種地步了,隻是因為被他抓住了手,就在荷爾蒙的影響下,一下子精神振作起來了。
他慢慢往回抽手,被江夜收緊手指,不肯放開。這個重傷病人還怪有力氣的。
“我去把椅子搬過來。”虞音說。
江夜這才放開。
等虞音把椅子挪到床邊,坐下來,江夜又叫了一聲“音音”,虞音就再把手給他。
隻有他們兩個的病房裡,他們靜謐地、親密地手牽著手。
時間在片刻不停地流逝著,明明什麼都沒做,虞音卻感覺到了充盈。內心的空虛被填滿,每一刻每一秒都被賦予了意義。
他知道江夜側著臉,在偷偷地……不,明目張膽地看著自己。回看過去時,江夜也沒有移開目光,張口就說:“老婆真好看。”
“閉嘴。”
“音音真好看。”江夜改口得很快,又笑著說,“怎麼都看不膩。”
“……你一個病人能不能好好休息。”虞音嘴上說著,心裡在想,他也覺得江夜挺好看的,很對眼緣,連腹肌都有八塊。
可惜是個狗男人。
“我在手術台上睡飽了,現在不困啊。”江夜說。如果打了麻醉陷入昏迷也能算睡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