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嘯川下床,擰了熱毛巾給他擦乾淨,又給他套上衣裳,叮囑道:“緩過來再起,彆著涼了。”
溫水喂到唇邊,月棲意潤了潤喉,眼簾支開一道縫隙,又迅速閉緊。
梁嘯川哼笑一聲道:“放心吧,真走了。”
他隨手抽了件純黑無袖T,往身上一套。
兩分鐘後月棲意睜開眼。
長發鬆鬆披散,瞳仁黑潤濕漉,汪著兩泊明潤的水,跟剛睡醒的小貓似的。
然後發現梁嘯川還沒走,正立在床邊,他一睜眼,兩人便對視上。
月棲意已然習慣梁嘯川這嚴重的分離焦慮。
二十年來,每次要分開時,梁嘯川總是像腳下生根一般,走不動道。
梁嘯川咳了聲,沒話找話道:“腿還疼嗎?”
三月前最後一場戲威亞著陸點發生偏差,摔得月棲意右腿骨折,現下已近痊愈,可以慢慢行走了。
月棲意搖頭道:“不痛。”
“篤、篤。”
門板響了兩聲。
公眾人物的住所一經曝光,便不再有隱私。
儘管梁家威名震震,甚少有娛記敢捋虎須,但月棲意仍要儘可能避免在娛樂版頭條看到諸如“猛男夜探影星居所,密會人丨妻,整夜未出”之類的勁爆緋聞。
因此永定南街不方便讓媒體去,他們昨夜暫住在清漪原墅這兒。
又給傭人放了假,所以眼下能在外頭的便隻有一個人。
月棲意提了提聲音道:“進來吧。”
七歲的月聞江推門進來,一麵叫“媽媽”一麵竄到床上,再挪到月棲意邊上抱住他的胳膊。
月棲意是毋庸置疑的小頭小臉——用巴掌臉來形容可能都說大了。
這麼和月聞江並排,頭幾乎跟小孩子一樣大。
梁嘯川低頭瞧著他倆。
……這小子怎麼才七歲多,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上學也好工作也罷趕緊走遠點,把月棲意還回來。
即使是至交,也隻是朋友而非愛侶,僅此一個的要求太奢侈,但梁嘯川偏偏理所當然地認為月聞江,以及其他任何與月棲意走得近的人,都是他與月棲意之間的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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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為止,絕大部分人仍然不知,月聞江是跟著月棲意長大、管月棲意叫“媽媽”的。
月棲意撿到月聞江時,這孩子才一歲多。
無端成為“媽媽”很難解釋,因此月棲意有意隱瞞,但撿了個小孩這件事本身沒什麼藏的必要,因此月棲意頭一回抱著月聞江出門散步時甚至沒戴帽子口罩。
隻是時間地點特殊——夜間,彆墅區,倒顯得像什麼秘事。
有娛記拍到,對方來自一家不知名小媒體。
月棲意家裡保密工作到位,相識之人要麼已被公關,要麼自覺隱瞞。
因而即便他身在演藝圈中央受萬人矚目,公眾也並未知曉他的具體家世,隻有零星傳聞說他出身豪門,沒有實證。
這家媒體急需熱度,便沒拿照片視頻來換取封口費,也沒深挖月棲意的家世背景,直接帶大名tag發布,直指影壇大熱新秀疑與人珠胎暗結。
彼時,月棲意已憑處丨女作闖入內地電影票房top5,摘了從未有新人演員拿過的金印獎影帝,並憑借第二部電影入圍瓊林國際電影節最佳男演員。
明明是過於年輕的新人,可他甫一出道,表現便如此不俗。
因此,在海內外一眾有力的競爭對手中,儘管他得獎的呼聲並不高,卻擁有許多未曾出口的期盼,支持者們生怕過早表露期待會令他感到負擔,要等到他一鳴驚人時,再熱烈地表示“寶貝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這麼一顆明晃晃的新星,足夠吸引全國上下的注意。
那會兒紙媒已然式微,微博在服務器罷工之前,熱搜頂上掛著“月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