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哦。”
他笑一聲,“哦是什麼意思?”
“你是個很好的人,每個人都能照顧到。”
他聽到了,然後沒再說話。
夜色在慢慢升起,整座城市都陷入無聲的燈,絢爛卻沉默。
所有的聲息都一同墜入了水底,在氧氣攫取殆儘以後消亡了。
“車來了。”他這麼說。
她抬頭,向著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神情寡淡,車的燈光從他的那一側漸漸靠近,他的輪廓一時間陷入了一整片看不清的刺白中。
那一刹結束後,他的輪廓又重新回到她的視野。
他對著她很淺的笑,還是那副半帶笑意,眉眼好看的樣子,語氣也一如既往,“上去吧,到家了跟我說一聲。”
在那某一刻的寂靜,好像隻是她的錯覺。
她這樣抱著娃娃上了車,他在車窗外,朝他揮了揮手。
路燈刺白,從頭頂冰冷地落下來,將他的輪廓照得雪白,他麵容的細微都沒法看得真切,隻能看到他鋒利的五官、微挑的唇,仿佛張揚肆意一如既往。
——拜拜。
他的唇形是這樣說。
聲音依稀,被車的封閉空間過濾後,隻剩下很淡的音量,像隔著密窒的深水,而他在被深水浸泡的裡麵。
然後她就這樣看著他在車窗外漸漸變遠。
開出幾個路口,她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陸辭為什麼說,到家了要跟他說一聲。
她拿出那個溫國川給她的舊手機,由於是溫國川用了好幾年換掉的舊手機,手機很卡,反應也很慢。
很久後才卡頓著打開微信,看到消息不多的提示欄有一個添加好友的申請。
——Cicadidae。
這是他的名字。
頭像是漆黑的宇宙中一顆暗淡的星體。
車窗外的夜色隨著前行而流淌進來,沿路的燈光不斷地落在她的手上,還有她那塊已經老舊的手機上,磕碎的屏幕上有著一條條破裂的碎紋。
平淡的燈光變得有溫度,劃過的每一道燈都滾燙。
她點了同意。
聊天框立即彈出一條係統提示的你們已經成為好友。
她試探著發了一條消息,謹慎地問:“你是?”
手掌卻有隱隱克製的顫動。
對麵很快。
上麵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
下一秒就是回答,“陸辭。”
言簡意賅,沒有多餘的語句。
屏幕隻有文字,連語氣都難以捉摸。
但是他的名字本身就像咒語,所有的顫動落地,她整個人都被封印在原地,呼吸、心跳、脈搏,好像都有一刻不屬於自己。
她的視線始終停在屏幕的那兩個字上。
車窗外的路燈流淌而過,她的心跳卻一聲又一聲。
這麼幾秒,陸辭已經又發了消息過來,“去找你和清清的時候,讓陳敘推了你的微信給我,沒想到你現在才看到。”
“不好意思,怕手機沒電了就沒看手機……”
“沒關係,到家跟我說。”
“好。”
對話這樣終止了。
可是手機還被她握在手中,手機老舊,很快就發熱,她的手掌像是握著一顆熾熱滾燙的心臟。
車輛開過好幾個路口,她才平靜下來一點,然後緩慢地,試探地,點開了他的資料。
他的朋友圈隻有三天可見,看不見任何東西。
背景也是一張廣闊寂寥的夜空,隻有依稀一顆渺小的星體。
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
認識他以來,他給人的感覺明明是張揚,走近卻覺得內斂。
他好像不快樂,可又像隻是她多心。她不明白為什麼。
她這樣望著手機屏幕裡個人資料的界麵,直到車緩緩開到了她家住的小區,她說了句謝謝,抱著三個娃娃從車上下來。
手機裡,沒有人給她發任何信息,她有沒有回家,這麼晚了為什麼沒有回家,沒有人在意。
這個時間點,趙阿姨應該還在外麵打牌。
她拿出鑰匙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