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之間(“你想不想跟我約會?”...)(2 / 2)

裴沐毫無和孩子鬥氣的自覺,反而深以為豪“這是個驚喜!”

“副祭司大人!”

為首的女孩子高高興興,一點不惱,反而蹦了起來,朝裴沐跑去。

“副祭司大人還記得我麼?”她問,“我送過您桃木手鏈。”

裴沐彎下腰,笑眯眯地摸摸小姑娘的頭“我記得你是姚榆,你父親是青龍祭司,是不是?”

“嗯!”小姑娘的眼睛一下眯成了月牙。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軟乎乎的,比青龍祭司可愛多了。

後頭其餘幾個孩子麵麵相覷,然後“呼啦”一下擁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爭相說話,嘰嘰咕咕地,轉眼就把子燕氏的居住地變成了鬨市。

其他人被吵得推開窗,看清發生的事情後,又紛紛露出無奈而包容的笑。

——是祭司大人啊。

——祭司大人總是跟小孩子一樣。

——這才是祭司大人啊。

鬨了一會兒,孩子們才心滿意足,又準備著去給下一個將軍送祝福了。

裴沐倚在門口,對他們揮手,然後又看向一旁。

夜色中,一直有個青年守在火光下。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小姑娘姚榆身上,現在姚榆他們要走了,他也準備離開。

“朱雀祭司也在?”裴沐一挑眉,“你跟著姚榆來的?”

秀麗卻刺人的朱雀瞥來一眼,有些酸酸地哼道“她倒是很喜歡你!”

“我比你好看,人家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裴沐理所當然地說。

朱雀磨了磨牙,卻沒再說什麼。他轉過身,追姚榆他們去了。

等他們的笑鬨又在下一處地方想起,裴沐才關上門。

室內火光搖曳依舊,媯蟬正倚在一邊,手裡把玩著那個花環。

裴沐若有所思“沒想到,朱雀與姚榆的關係很好。他們莫不是親戚?”

“不是。”媯蟬已經將扶桑高層的關係摸得清清楚楚,此時便仔細解釋,“姚榆是青龍祭司第五個女兒。青龍祭司還有個長女,隻比朱雀祭司小兩歲,我聽說他們兩人訂過婚,差點就是夫妻。”

“差點?”

“七年前,那姑娘隨軍外出征戰,結果中了敵人的埋伏,戰死了。”媯蟬說,“那次,姚森也領軍在外。當時他本可以去救援那支軍隊,但他選擇去救另一支軍隊。也因為這件事,青龍祭司與姚森關係冷淡,朱雀祭司也頗為怨恨他。”

裴沐心中一動。

青龍祭司的長女,朱雀祭司的未婚妻,姚森的選擇……

她問“為什麼姚森要去救另一支軍隊?”

“聽他說,那支軍隊人數更多,而且大部分都來自盟友部族。七年前扶桑部崛起不久,需要穩固聯盟關係。”

媯蟬遲疑片刻,歎了口氣“也有一種說法,說姚森是故意讓更強橫的本族軍隊犧牲,好削弱大祭司的權力,幫先首領奪權……我,我是不大信的。”

她自己卻也說得頗為猶疑。

裴沐心中模模糊糊地閃過一些東西。關於不久前發生過的對話,還有一些她突然想到的、隱約的聯係……

大祭司的絕對權力……

扶桑首領父子,青龍祭司,朱雀祭司……

七年前死亡的姑娘,隱約的怨恨……

內鬼……

“阿沐?”

“……沒什麼。”信息還是太少,每個人似乎都有嫌疑,但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嫌疑也都像是她的多思多疑。

麵對好友擔憂的目光,裴沐想了想,鄭重問道“阿蟬,你幫我個忙。今後你幫我多注意一下姚森、青龍、朱雀的動向,好麼?”

“這有什麼好不好的!”媯蟬高興起來,一巴掌拍上她的肩,豪氣道,“你擔心什麼?我是喜歡姚森沒錯,可阿沐永遠比任何男人都重要!交給我,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都會記下。”

“阿蟬,謝謝你。”裴沐重重地擁抱她,又隨口說,“這麼說,明日春狩,你要跟姚森一起?”

誰料,媯蟬搖頭說“他說臨時有事,讓我先自己玩。”

“臨時有事?”裴沐一怔,“他什麼時候說的?”

媯蟬左手拿起剛剛孩子們送來的花環,右手攤開,露出一枚刻了字的竹簡。

她說“我也是才發現。這花環原來是他做了叫人送我的,竹簡也綁在花環上,說是道歉。”

裴沐接過竹簡看了看。上頭信息很簡單,就說明日有事處理,不能一起狩獵,請阿蟬原諒。

她想了想,說“今晚我住你這裡罷。明日一早,我想去看看姚森做什……”

話音未落,門口卻又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這一回,開門的是裴沐。

“誰……哎!”

她捂住額頭。剛才,有個什麼東西輕輕往她額頭戳了一下。

再定睛一看,在門口的火光映襯下,一隻用枝葉捆出的小鳥浮在她麵前。

小鳥做得活靈活現,兩隻烏溜溜的眼睛極為有神。剛才就是它啄了裴沐的額頭。

它一開口,傳出的卻是大祭司的聲音。

“夜深了。裴沐,回來。”

裴沐瞪著這耀武揚威的小鳥。其實小鳥當然是可愛的,但一有了大祭司冷淡高傲的聲音,小鳥就也變得討人厭起來。

“我住媯蟬這兒。”裴沐乾脆拒絕,就想把門甩上。

篤——!

小鳥雙翼後展、脖子一伸,如利箭衝來,重重將門撞開。

“我的門!”媯蟬頓時心痛,“阿沐,你要麼還是回去罷!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裴沐……

小鳥張口“裴沐,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

副祭司大人認輸地垮下雙肩,往外邁步,口中還嘀咕“催那麼急做什麼?月亮還沒完全升上中天,你這時候不都還沒睡麼?”

這回,小鳥卻一言不發,好似什麼也沒聽見了。

它隻是安靜地停在裴沐肩上,不時扇一下翅膀,似乎頗為愉快。

媯蟬扶著門框,望著好友隨風遠去。

她唇邊露出一絲笑意阿沐似乎並非單相思。

在這個初春的夜裡,月光格外明亮,如水洗濯萬物,令人的心情也清爽不少。

但正如夜色依舊沉沉壓著星月,在這清爽的笑意背後,仍藏著一絲無法消除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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