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換作她,彆人敬她是世子也不敢出言。但母親自恃長輩,又覺得她實際身份不過女子,就敢開口施壓。
而且母親緊張的也並非自家孩子,而是麵子。
垂落的寬大袍袖裡,魏清寧雙手悄然握緊,壓下心底一瞬而過的酸澀。
她淡漠忽視掉魏母,轉身朝定北侯抱拳,語氣平靜:“祖父,可否允許我二人單獨談談。幾句話的功夫,不會耽擱太久。”
定北侯看向魏朔。
“有何不可?”魏朔一口應許。
他倒是要聽聽,魏清寧打算如何遊說?
他主意已定,彆說幾句話,今日魏清寧就是說破天,也不可能退讓一分一毫!
魏朔昂首闊步,先一步走進內室,魏清寧緊隨其後。
約莫隻說了三句話的功夫,兩人就走了出來。
這回換魏清寧在前,魏朔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麵:“……那啥,還是請世子背清漪妹妹上轎吧。”
眾人:嗯???
他們到底錯過了什麼?
……
“清漪,為兄送你上轎。”
魏清寧清瘦身姿,再度站到紅嫁衣妹妹身前,擲地有聲道。
這次無人再攔,魏母也不敢再置喙!
兩人順利行至外院的垂花拱門處,圍觀人群亦隨著她們向外移動。
一群半大的孩子忽然圍上來,笑嘻嘻伸手要喜錢:“喜氣洋洋,新娘新郎,擔頭一響,都吃喜糖,擔頭一落,端茶來喝,擔頭一畢,拿錢容易。”
此乃大銘朝的婚嫁風俗,魏清寧起初沒當回事,命小廝將備好的紅包發下去。
怎知從垂花拱門到侯府大門的一路上,這群孩子始終攔著。
定北侯府雖落敗,宅子仍見當年盛況。占地百頃,如一頭巨大的沉睡雄獅盤踞而臥。
魏清寧到底是女兒身,背著身量相當的妹妹,走這麼遠的路,甚是吃力。
眼下又久久被阻攔,越耽擱,四肢越發軟,額頭也滲出細密汗珠。
她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抬眼環視周遭,果然瞧見人群中有名男子,正幸災樂禍笑望著這邊。
此人是魏朔的親衛。
雖不知自家將軍為何主動讓步,但他就是看不慣將軍被這麼個小白臉壓一頭!
孩子們攔路討喜錢,乃大銘朝曆來風俗。
不得隨意嗬退孩子,否則新婚夫婦日後便會婚姻不幸。
親衛料定,魏清寧既舍不得斷送親妹妹幸福,也不敢擾了晉王的興致。
即便累得四肢發抖,也得生生受著。
魏清寧暫未理會他的小人得誌,淡淡收回目光,背著妹妹停在侯府大門裡側的台階前。
邊歇口氣,邊看向孩子中的一個大胖小子,數他鬨得最歡,是孩子頭。
“熊大,今日族學課業不多是麼?你如此精力充沛,不若我為你單獨請位先生?”
家族孩子眾多,魏清寧不可能認全。
但熊母人如其名,渾厚咆哮傳千裡:“熊大,熊二,趕緊讀書!否則都給我去喂豬!”
於是二熊一豬,漸漸聲名遠播……
“想來,你娘親是極其樂意的。”
性情清冷的魏世子,罕見露出一抹微笑。
熊大卻像瞧見死神的微笑,嚇得腿肚子亂顫,“……不不不必了,多謝世子爺。我我我我娘喊我回家吃飯,小的先告告告退……”
說還沒說完,大胖小子撒腿就跑,仿佛身後有隻大老虎在追著咬他屁股。
臉上的肥肉一跑一顫,逗得男女老少皆是哈哈大笑。
其餘孩子見狀,也沒了主意,紛紛給魏清寧讓出寬敞的路來。
魏朔站在一旁,目睹全過程。這會盯著魏清寧,又多了一分嫌棄。
因為他兒時也不愛讀書,魏清寧沒少拿這種損招禍害他!
看著安安靜靜的,實則蔫壞!
“管好你的親衛,下不為例。”
魏清寧解決完麻煩,背著妹妹正式邁上台階。臨走前,冷冷低聲警告。
魏朔不解地看向親衛,對方漲紅臉:“將軍,屬下就是想替您出口惡氣。”
“這法子挺好的,藏起來當你傳家寶吧,以後少拿出來丟人現眼!”
特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