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救了她的人, 還是項銳。
他的手上原本拿著一壇子酒,想來是為了赴宴專門準備的。
可惜現在已經全部摔在了地上,隻餘陣陣酒香, 可見他當時是有多麼著急趕過來救人了。
幸好他也成功救到了。
不過這事兒到這裡還沒完。
那些帶著火焰的柴火碎塊飛過去的時候,有些不湊巧, 其中一點兒火星落地的時候, 恰好點燃了那壇子打翻在地上的酒。
於是大家又看了一場酒精煙火……
這事兒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了。
罪魁禍首鳳妧直接嚇哭。
邱氏忍不住驚叫起來,馮大娘那麼彪悍的人都直接傻了, 在場的眾人也都是要麼呆若木雞, 要麼如鳥獸散。
至於宣袚, 那更是趁亂躲得遠遠的——到了這種時候, 才最能看出來人的本性,她的這位狗前夫, 果然還是跟前世一樣, 怕死得不得了。
幸而還有項銳臨危不亂。
他立刻就抱著馮婉轉了個身,將旁邊兒圍牆邊兒上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直接踢了過去。
說來也神了,那麼大一塊石頭,居然就被他這一腳給直接踢飛,直直落在那火焰之上,生生就把那火給壓滅了。
偏偏項銳還不放心, 順手將馮婉放下之後,他又端起了旁邊兒馮家儲水用的水缸。
隻聽哢嚓一聲, 那口沉重的水缸居然被他直接端了起來。然後他便就那麼端著它走到了剩餘那幾塊柴火旁, 將剩餘的火星一一澆滅,這才將那水缸放下。
直把眾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想來那傳說中的“力能扛鼎”,也不過如此。
眼看著一場大火就這麼消弭於無形,大家都有點兒不敢置信。
畢竟這事兒, 從發生到結束,不過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快得實在讓人來不及反應。
雖然現在這事兒已經被解決了,但是大家仍然還是沉浸在方才的那種緊張感裡,沒有人動作也沒有人說話。
反倒是項銳笑著率先打破了沉默:“怎麼,原來今兒原本是打算要用火堆烤肉麼?”
他雖然在笑,但是目光掃過鳳妧的時候,卻隱約有些殺機。
鳳妧自知闖了禍,早就趁亂一頭撲進了邱氏的懷中,哭得跟個淚人似得。
此刻見到項銳的目光,她愈發泣不成聲:“太太,你看啊,妧兒明明不是故意的,這人居然敢瞪我……嗚嗚嗚,太太你可要給妧兒做主啊……”
她方才闖禍的時候,倒很是硬氣。這會兒出了事,就一味哭泣扮可憐,可以說是深得白蓮花的精髓——雖然說平時的柔弱不足,但是關鍵時刻還是有那麼點兒意思了。
也不知道平日是誰負責教導她,邱氏身上肯定是沒有這種毛病的,莫非,她同二房那位白蓮花外室關係很好?
馮婉心中暗暗猜測,嘴上卻毫不留情,譏諷道:
“行了,不是故意的我就差點兒被你弄死,若是故意的,我就算有九條命都不夠你折騰吧……我說這位妹子,我同你今日不過才是第一次見麵,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能夠讓你這麼恨我……”
馮婉這麼一說,鳳妧反倒還是來勁了。
她梗著脖子道:“本姑娘就是看你不順眼了,還要什麼理由。”
之前因著馮婉,這姑娘已經挨了邱氏和馮大娘每人一個耳光,有這倆人在麵前,她當然不能直接說真正的理由。儘管如此,卻也不肯服軟,隻拿出自己鳳家大小姐的派頭在那裡裝模作樣。
但是馮婉卻並不想給她蒙混過關的機會。
她冷笑著,直接戳穿道:“莫非是因為方才鳳家姨媽說要收我為義女的事兒?”
聽她提起這個,鳳妧愈發氣惱,眼看著又要動手,邱氏一把把她按住,再看向馮婉時,臉上倒是有些掛不住了。
她一臉歉意地道:“婉姐兒,你彆在意,妧兒雖然調皮,但是本性不壞……”
話說到這裡,她卻也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都做到這樣程度了,若是還說鳳妧不是故意的,那可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邱氏歎息了一聲,愈發感覺到了自己教育的失敗。不過事已至此,隻能儘量想辦法彌補了。
想到這裡,她索性直接站起身來,就要給馮婉鄭重道歉。
馮婉見她說著話居然有要行大禮的意思,嚇了一跳,正想著上前阻止,卻不料早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居然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悄悄跑回來的宣袚。
方才出事兒的時候,他躲得比誰都遠,現在事情平息了,他倒是巴巴地跑回來了。
他伸出雙手,虛虛攙扶了一下就讓邱氏停下了動作。繼而他自己長揖到底,親自向馮婉表達了歉意:
“馮姑娘,此事是我們不對,還請馮姑娘見諒。念在妧表妹年紀小,就原諒她這次罷。我替她向你賠罪了。”
馮婉冷笑道:“若是我不肯呢?”
宣袚苦笑道:“那我願意替妧表妹受罰。”
鳳妧一聽,當即急了:“七哥哥你乾什麼呀?為什麼要跟這野丫頭道歉?我就是要弄她怎麼樣,誰叫她迷惑我阿娘要收她做什麼義女?她活該……啊……你,你居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