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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是看著這安排,就能夠感覺到三太太齊氏在細節之處的用心——不愧是鳳家老太太看重的管家兒媳婦,這能力可真是沒得說的。

想到這位三嬸兒以後的結局,馮婉不由得暗自歎息。

人不能說是個壞人,但是毛病也的確不少。

可是鳳家沒了之後,她的下場未免過於慘了些,覆巢之下無完卵,鳳家三太太也有難得好心的時候。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就衝著這個小院子,以後自己會記得她這份情的。

馮婉跟馮大娘高高興興地搬進了院子。稍微收拾了下,就有小丫頭子來請,說是家宴已經安排好了,鳳家老太太要給她們接風洗塵。

馮大娘聽就有點兒慌了,對著馮婉道:“婉丫頭啊,這是乾啥啊,怎麼還要啥風塵……”

那小丫頭子“噗嗤”聲笑了出來,馮大娘臉尷尬地閉上嘴,有些不知所措。馮婉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撫。

冷冷眼看過去,那小丫頭嚇得立刻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因著這事兒傷害性倒是不算大,隻是侮辱性極強。

個小丫頭肯定沒有什麼膽子這麼乾,必定是有些通傳的故意讓她以為她們馮家兩母女是鄉下來的窮親戚,故此才如此不尊重。

背後那個人是誰,簡直是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出來。

再稍微想,說不定還有什麼石二鳥的用意在裡麵也未可知……畢竟,鳳家那些丫頭們也個個的都不是白給的。心思活絡的多了去了,簡直堪比宮心計。

上輩子馮婉對此可謂是體會頗深,這輩子再經曆,著實是厭煩的很。

故此她也懶得跟這小丫頭認真計較,隻淡淡道:“你是哪個房裡的?怎麼沒人跟你說我們是什麼人?便就是尋常鄉裡來人,遠來也是客。什麼時候堂堂鳳家的人這麼沒規矩,居然可以隨隨便便在客人麵前亂笑了。說不了我要去回了老太太,可使喚不起你們家的這些尊貴的姐姐們了。”

她這話說,那小丫頭子嚇得臉色煞白,當即跪下哭著道:“是奴婢有眼無珠,還請姑娘千萬彆往老太太那兒報……若是驚動了老太太,奴婢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發賣,可就沒有命在了。”

馮大娘嚇了跳,她輩子都沒有見到過這個場麵兒,當即就心軟了,忙拉著馮婉道:“婉丫頭,要不然就算了,她年紀不大,不懂事也是有的,笑就笑唄,是咱們從鄉下來,沒有什麼見識……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馮婉倒很是淡定,不過意思還是很明確,那就是絕對不姑息——不管這小丫頭是哪房來試探的人,還是個死蠢的被人當刀子使的,都必須直接硬懟回去。

若是第次就軟綿綿地好脾氣好說話,那以後都硬氣不起來了。

麻煩隻會更多,反倒不如次都解決了的好。

她十分冷漠地讓這小丫頭自己去找三太太領罰,然後又轉頭安撫了愈發不安的馮大娘幾句,便就拉著她出門了。

畢竟對她來說,這隻能算是個小插曲,開胃小菜而已。

真正的開胃大菜,還是在接風家宴上。

這次的這頓飯,來頭恐怕不小。

按照她對那位假千金鳳妧的了解,這種可以當著鳳家全家人算計她的機會,鳳妧定不會放過的。

就算她想不到什麼方法,那位嶽嬤嬤,或者說嶽嬤嬤背後的人,也定會想到的。

隻是她們定想不到,自己早就猜到了她們的想法……沒辦法,畢竟已經是二刷了,這點兒預判能力還是有的。

端看她們要用什麼具體方式送上門來等著被打臉而已。

馮婉帶著馮大娘緩緩走進了鳳家的宴會大廳,果然見到裡頭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很是熱鬨,正是個喜氣歡樂的歡聚場麵。

見到她們倆進來,鳳家老太太忙招手叫她們上去。

鳳家三太太當即飛奔過來親自拉著馮婉和馮大娘上去,就坐在了鳳家老太太身邊兒。

那兒,鳳家二太太正帶領著鳳家幾個女兒圍著鳳家老太太欣賞衣服料子。

這位老太太今晚換了身兒居家常穿的衣服。質地輕軟,但是料子卻是上好的,很多人不要說見到了,就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馮婉跟馮大娘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二房那位嫡女鳳芙興奮的聲音:“哎呀,老太太這東西可真是個好東西,我們竟然連見都沒有見過。”

“芙丫頭真是會哄我老太婆開心。你們來說說看,誰知道這東西的來曆?”鳳家老太太顯然被鳳芙拍得很高興,不知道是時間沒察覺,還是刻意為之,居然竟直接問馮婉和馮大娘道:

“馮夫人同婉姐兒也來看看,可認得這衣裳料子是什麼?”

當然馮婉是知道這東西來曆的,衣料首飾的鑒賞也是上輩子皇後培訓課程的種,還是非常重要的種。這種程度她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來曆,可是偏偏她不想說。

馮大娘才被那小丫頭子笑話,心情有些低落,故此沒有細看,隻膽怯地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坐在了馮婉身邊兒,生怕給她丟人。

馮婉卻隻笑著握住她的手,邊兒安撫她緊張的情緒,邊兒還是大大方方地任由其他人打量她。

鳳家老太太試探不成,立刻就轉移了話題,加上有鳳家三太太打圓場,很快這個話題就揭過去了。

馮婉對此也並沒有什麼感覺——反正不管是有意試探還是無意冒犯,這些事兒她都懶得管。

她來鳳家的目的非常明確,對於鳳家的興衰她半點兒興趣都沒有,還是儘早多收集點兒信息,然後拿錢走人的好。

今天這家宴排場不小。

除了鳳家老太太,三房的太太們,並姨太太、嫡女、庶女們,還有個上首的位置空著,不知道是要請誰來。

不過光是鳳家本家的這三房女眷,就已經坐滿了張大桌子,並五六張小桌子,可見鳳家實在是人丁興旺。

就是可惜,個成器的都沒有。

之前在城外,已經見到了兩房的老爺太太,庶子嫡子們。姑娘們雖然也去了,但是都把臉蒙的嚴嚴實實地,站在隊伍裡,基本上是什麼都看不見的。

故此這家宴,也就是存著個正式引薦認識的意思。

鳳家老太太個個地介紹,當然,嫡女是專門介紹的,庶女是打包的。比如:“這是二房的芙丫頭。旁邊兒那三個是她幾個妹妹。”

再如:“這是三房的灩丫頭,旁邊兒那兩個是她兩個妹妹。”

這就表示除了二房的鳳芙和三房的鳳灩,其他幾個都是庶女,可能名字都得自己問。

鳳家極其重視嫡庶,兩房太太都是跟世家大族聯姻,學的都是些管家之道,故此管轄幾個丈夫的房裡人,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故此不管是生育了庶子還是庶女的姨娘們,都挺老實,像是這種家宴,她們要麼站在旁邊兒服侍,或者按照主母的吩咐的遠遠的,話都不敢多說。

庶子庶女們也很低調。

前輩子馮婉見過那幾個庶子,到了最後也沒有聽說有誰起來,可見都是養廢了的。

至於庶女們,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隨時見到了都是個樣子——半垂著頭,規規矩矩,實在是非常合格的聯姻工具人。基本上五個庶女都是這樣。

至於二房的鳳芙和三房的鳳灩也跟前世個樣,個笑裡藏刀,光是想著算計自家姐妹好讓自己上位,個脾氣耿直,但腦子不太好使,經常衝在前麵給人當刀子使還不自知。

也算是個“久彆重逢”了。

從馮婉進來,這兩個堂妹就盯著她看,至於鳳妧倒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旁,十分乖巧,讓人以為她是不是變了個人,根本就不是原本的咆哮小公主了。

馮婉看到這種情況,心裡就有了準備,果然,鳳家老太太剛剛介紹完,事兒就找上來了。

見馮婉臉冷漠,並沒有社交的打算,那三房的嫡女鳳灩便不高興了。

她直接道:“怎麼馮姑娘臉不高興的樣子?看不出來馮姑娘這架子倒是挺大,是覺得我們姐妹不配與您為伍麼?”

馮婉平靜道:“三姑娘言重了,我自小性格便是如此,不擅與人交往。若是三姑娘介意,以後可以少同我說話。”

鳳灩氣得倒仰,但是她段位還比不上鳳妧——畢竟她規矩學得還是不錯的,那麼丟臉的大喊大叫的事兒她也做不出來,這樣走刁蠻路線的殺傷力就少了很多。

所以居然拿馮婉這麼不給麵子的“直白”沒有辦法,隻能氣得自己在哪兒跟個河豚樣,話都說不出來。

眼見著她铩羽而歸,那位二房嫡女鳳芙便就嬌笑道:“哎呀三妹妹,你怎能這樣說話,馮姑娘遠來是客,雖然出身鄉野之間,但極重規矩,可不能對她這般隨意。”

她頓了頓,又臉愁苦道:“若是不然,就要跟我們房裡的小丫頭露兒樣,被送到三嬸兒那兒去打頓發賣出去了呢。”

“什麼打頓發賣?”鳳家老太太聽到這個,不由得多問了句。

鳳芙暗自得意,假意躊躇了番正要“萬般為難”地說出真相,卻不料鳳家三太太主動開了口,笑著道:

“想是之前小丫頭傳話的事兒……那露兒是個沒規矩的,家子幾輩人都在咱們鳳家服侍,卻是個沒成算的。跑到人家馮家嫂子跟婉姐兒院子裡發癡憨笑,驚擾了貴客,我就打了她頓,叫她老子娘領出去了——這不是趕著吃飯,還沒來得及回老太太呢麼,偏芙丫頭消息靈通,竟先報給老太太了,這倒是省了我遭兒事,三嬸兒可得謝謝你呢,芙丫頭。”

她那張團子臉,說笑,看著十分親切討喜,但是看向鳳芙的目光卻隱有鋒芒。

鳳芙隻有假作不知,也跟著這位三嬸兒客套假笑,但是心裡恐怕早就忍不住罵娘了。

馮婉在旁冷眼旁觀,隻覺得這位堂妹今生跟前世毫無不同,依然蠢毒而不自知,實在讓人感覺無聊之極。

就在她圍觀等吃飯的時候,忽然聽得外頭傳來陣嘈雜聲,似乎是來了什麼重量級人物。

再看鳳家老太太居然也緩緩站起了身。

馮婉心中不免咯噔下,隱約猜到了來人是誰。

等到通傳聲響起,那個人緩緩走進了宴會大廳,跟馮婉四目相對的時候,她終於還是沒忍住,直接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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