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馮婉真的就要走到她寢宮的門口了,鳳皇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叫住了她:
“丫頭,你若是真的走出了這個門,那我便就救不了你了。”
這話一說,馮婉果然停下了腳步。
她就說,這鳳皇後怎麼可能就這麼私自放她走——雖然說讓她入宮學規矩是鳳皇後提出來的,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景慧帝的意思。
皇帝要留她,皇後怎麼可能私自放她離開。
帝後的關係原本就不怎麼樣了。皇家跟世家的關係也勢同水火了。
都這樣了,還再找事兒的話,那就真的沒藥可救了。
隻不過,鳳皇後既然一開始沒有明說,那她也就隻有逼著她明說了——她可沒有什麼時間在這兒同她打啞謎。
時間寶貴,容不得浪費。
若是一定要浪費,她寧願出宮去,自己打探。
鳳皇後果然還是率先妥協了,她有些無奈地開口讓馮婉留下來,說的果然也是實話——若是馮婉真的敢離開,那等著她的隻有死路一條。
畢竟,那天在大殿裡的人,除了她之外,非富即貴,都不能當場處死,甚至很長的一個時間段都不能。
但是馮婉不一樣。
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個鄉下丫頭,什麼都沒有。
不管是皇家還是世家,甚至就連門口站著的侍衛都能夠輕而易舉地殺了她,還不用負任何責任。
這就是平民百姓在特權階層麵前的無奈。
不過馮婉也不算是一無所有。
她有“婚約”。
雖然是權宜之計,互利互惠的交易,但是好歹也算是臨時跟西襄侯家綁定在一起了。
雖然吧,現在看起來,西襄侯一家子也混得挺慘的,但是好歹還有個爵位在,總歸還是跟馮婉這種一無所有、一窮二白的身份不同的。
景慧帝就算再想對他們動手,但是現在顯然還不到時候。
特彆是,西襄侯老謀深算,先把自己擺在了“弱者”的位置上。
他自己都把自己弄得那麼慘了,要是還再對付他,那簡直就是太沒有人性了。
景慧帝一輩子都在搞“仁善”的人設,若是爆出來他那麼對待一個為國流血犧牲的老人,那非得引起民憤不可。
所以景慧帝雖然恨得牙根兒癢癢,還是不敢動西襄侯項銳父子倆。
不但不敢動他們倆,甚至連他們倆護著的馮婉也不敢動。
感情這種事兒,還真的說不好。雖然說馮婉不過隻是個鄉下小丫頭,但是說不準項家老二就喜歡這一口兒呢。
就算她有什麼古怪,項家非得要她不可,也不過就隻是個小女子罷了。
這世上隻有一個鳳家。
未必還能有其他女子能夠影響到江山社稷?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再說了,他已經讓欽天監和國師都看過了,這丫頭的八字的確不錯,但是也就是個富貴命,跟鳳家那個天生鳳命相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這麼一來,就更加沒有必要因為這個小丫頭跟西襄侯父子倆發生升齟齬了。
景慧帝很快就把這個賬算明白了。
故此,他對待馮婉的態度就是不殺但是監視起來。
如果馮婉肯乖乖地呆在宮中,那麼自然不會有事兒。但是若是她敢抗旨……
她可不是鳳妧,若真的做出這種事情來,等著她的就隻有被拖出去砍了。
抗旨不尊可是大罪,就算是西襄侯他們想要保她,恐怕也不能夠了——跟景慧帝不敢直接跟他們乾一樣,他們現在也不好正麵跟景慧帝交鋒。
造反這種事兒,總是需要好好籌劃的。
貿然動手,那不是造反,那是送死……
馮婉覺得現在這時候,她的確應該低調,不要瞎跑。
她原本也並不想跑。
之所以那麼做,也無非是因為,隻有這麼做,鳳皇後才會讓步。
跟她方才直接讓馮婉離開其實用意在試探一樣,馮婉這麼做也是想試探一下這位皇後姑母對她這個西襄侯家準世子妃、不太聽話的鄉下丫頭是什麼態度。
好在,試驗的結果不錯,接下來就是可以安排大事的時刻了。
馮婉轉回身,麵對著鳳皇後一臉無奈的表情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不卑不亢地道:
“不知道民女為何會有危險,還望皇後娘娘明示。”
鳳皇後苦笑道:“你明明知道,為何還有問……倒不如先跟本宮說說,你同那西襄侯家的二公子是如何認識、又怎麼談婚論嫁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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