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隻要膽敢提出質疑,那絕對會死定了。
這個是他最大的缺點,但是若是好好利用,卻也能夠“變廢為寶”。
馮婉一邊兒同他打口舌官司,一邊兒思索對策,一個絕妙的想法漸漸成了形。
她這裡胸有成竹,鳳皇後那邊兒卻有些著急。
畢竟在鳳皇後看來,馮婉不過就是個在鄉野長大的小丫頭,宮裡頭的事兒什麼都不懂,特彆是對景慧帝的彆扭偏執一無所知,若是不小心踩到了景慧帝的雷區,那分分鐘可是會掉腦袋的。
遠的不說,就說前幾天,不是鳳妧才試過了麼?
想到當時的情景,鳳皇後到了現在還有些瑟瑟發抖。
那個時候景慧帝是真的動了殺心。
對於頂著鳳家千金名號、好歹也算是從小看著長大的鳳妧,景慧帝尚且還能說想殺就要殺,何況對馮婉這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鄉野小丫頭呢。
那真的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了,分分鐘小命兒就能沒了。
鳳皇後越想越是害怕,正想著開口阻止,馮婉卻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稍安勿躁”、“隻管放寬心”。
然後她就從容不迫地開了口,對著景慧帝道:“聖人仁慈,不但親自過問鳳家大姑娘的事兒,還如此大義滅親,連皇後娘娘都要嚴肅責問,真是令民女崇敬無比。”
她這話一說,不說在場眾人,便就是景慧帝都不免愣住了。
見過會說話的,沒有見過能把話說得這麼好聽的。
明明感覺她是在內涵什麼,但是啊,偏偏就是沒法兒發作——總不能說,你都是胡說八道的,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吧?
馮婉上輩子就跟這位景慧帝打過交道,故此對於他的性格弱點基本上拿捏得是八\\九不離十。
自尊心強,能力不咋行還喜歡搞事麼?
那行,先送您老兩頂高帽子,砸個半暈,然後咱們再說正事兒。
上輩子馮婉就試過,這一招可以說是百試不爽。
果然這輩子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景慧帝雖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但是奈何馮婉說的一臉懇切,這話也實在是正好說到了他的心坎兒上。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感覺有點兒彆扭,他也不好當場懟回去了。
故此他就隻有乾咳了一聲,故意拉下臉道:“有事兒說事兒,彆光拍朕的馬屁。”
馮婉笑道:“民女這是實話實說……民女讀書少,不會說話,聖人可千萬彆見怪。”
景慧帝徹底被逗笑了:“看看這丫頭這嘴,這還叫讀書少,那若是再多讀些書,咱們可不都叫她給賣了,還得幫著她數錢呢。”
他既然笑了,周圍眾人也少不得陪著他笑。不過隻有他是真的笑了,其他人都是尷尬作陪,那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了。
比如宣袚,那就笑得是相當勉強,明明挺俊朗的一張臉,配合上這種十分勉強的笑容,看起來就簡直比哭還難看。
不過正所謂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隻要景慧帝高興了就行,其他人的想法並不重要。
馮婉想的也是如此。
隻要搞定了景慧帝,隻剩下一個宣袚,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既然景慧帝還吃彩虹屁這一套,那麼接下來的策略肯定就能行得通了。
她當即決定再接再厲,繼續道:
“聖人既然有心給鳳家大姑娘一個公道,這更是天大的好事兒。隻是何必如此著急處置人呢?不說事情真相如何撲朔迷離、還有諸多疑點。單說鳳家大姑娘還在那兒躺著,咱們也應該坐下來等太醫們救治結果再看。”
聽她這麼一說,景慧帝居然有些語塞。
他忽然感覺自己順著馮婉的話走,居然有點兒入了她的套的意思。
既然第一句話沒有反駁,這第二句也就不好反駁了。
偏偏馮婉還在繼續:“眼下還不知道鳳家大姑娘這是什麼問題……中毒不中毒的,還是未知之數,咱們都不怎麼懂醫理,還是等太醫們診治診治再說罷。”
可不是麼,中毒這話最開始是宣袚說的。
他哪裡是不怎麼懂醫理,那是根本就一竅不通。他說是中毒就是中毒,那還要太醫乾什麼,合著就是人人都能診斷了唄。
這原本隻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隻是景慧帝既然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那麼所有人也隻有都順著他這個思路走了。
直到馮婉戳破了事情的真相,不慌不忙將整個事件發展拉回了正路,眾人才恍然大悟。
原來居然可以如此嗎?
景慧帝有些麵子上掛不住。但是偏偏馮婉說的十分客氣,他若是再用對付鳳皇後那個法子,倒是顯得他要對付一個鄉下小丫頭,沒得就跌了身份。
而且,還是個“讀書少”的鄉下小丫頭。
這簡直是……
景慧帝氣得壓根兒癢癢,偏偏拿馮婉沒辦法。隻因她從頭到腳,哪怕連頭發絲兒都是規規矩矩的、連一絲錯處都挑不出來。
哪怕是他想故意找茬兒都找不到。
真是氣死人了。
可是就算氣死都沒辦法。
感覺更氣了怎麼辦……
景慧帝這裡不說話,其餘眾人當然也不會主動開口——很明顯,現在有點兒高手過招那個意思。這個時候哪個不長眼的敢跑出來跳噠,那肯定就是必死無疑。
在場眾人沒有一個是傻子,當然不會有人主動來當這個炮灰的。
於是,現場就繼續沉默。
景慧帝原本還想通過沉默攻勢給馮婉施壓,奈何馮婉對這種沉默帶來的壓力置若罔聞,隻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鳳妧那邊兒的情況。感覺對鳳妧的關注,比對他的關注還多,真是愈發心塞了。
眼看著景慧帝又要爆發,那邊兒太醫們的診斷終於有了結果。
幾個太醫圍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之後,年邁的老院判顫顫巍巍地出來彙報:“啟稟聖人,鳳大姑娘這不是中毒,而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