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影衛的畏懼,殷無寂冷聲問大夫:“他怎麼了?”
“影衛大人是想強行催動內力,又一次動了胎氣。”
像是知道殷無寂的後話,大夫繼續道:“已經沒事了。”
殷無寂無端瞧這個大夫很礙眼,他不耐道:“你先下去吧。”
“是。”
影衛目光呆滯,方才肯定是聽懂了,殷無寂惡劣地撫上影衛已經顯懷的肚子,他問:“現在知道怎麼回事了?”
蒼白的唇顫著,影十二艱難開口:“主子,屬下……”
還沒說完,殷無寂就道:“是。”
所以那些難以忍受的疼痛,全是因為腹中有個孩子?
影十二小心翼翼地補充,他和主子的孩子。
影十二希冀地看向殷無寂,又來了,最讓殷無寂討厭的眼神。
他就知道,留下這個孩子,是為他自己留下無窮無儘的禍患。
影衛一定會利用這個孩子恬不知恥地往上爬。
對於這個孩子的欣喜,甚至都讓影衛直接掠過了他體質的不尋常。
除非……
殷無寂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你早就知道?”
影十二摸肚子的手一僵,他垂著眸點了點頭,“是,屬下早就知道。”
被親生父母拋棄的身世,怪物般的身體,這些,影十二全都知道。
怒氣直直衝著影十二而來,殷無寂卡住影十二的下顎,影衛被迫抬起頭,迎上殷無寂猩紅的雙眸,他怕得顫了顫。
殷無寂咬牙切齒地問:“所以中藥、解藥……都是你故意的?”
影十二有些惶恐,手無力地抓住了被子邊緣,“不是,屬下不知道下藥的是誰。”
等他趕到的時候,擺在他麵前的隻剩下兩條路——
一是眼睜睜看著主子遭受那藥的折磨,直至死去。
二是他為主子解藥。
出於心中的念想,影十二隻會選擇第二條路。
中藥跟這個影衛無關,但影衛明知道自己體質特殊,卻還是要為他解藥,這一條,足以證明,影衛一直懷有自己的目的。
下巴被箍得生疼,殷無寂繼續問:“你想用這個孩子來乾什麼?”
是不是如同十年前一樣,偏執的影衛對自己的父親生情,父親不願,那個影衛就殺了父親。
十年前的血色漫上來,直到十年後,殷無寂還記得父親的血是溫熱的。
父親還會說話,還會喚他的名字,卻一點一點了無生息。
這個影衛心裡也存了這樣肮臟的念頭?
感情,是一把刀絕對不能沾染的東西。
力氣大到像是要將他的下頜骨捏碎,影衛疼得眼中有了水光,他卻堅定道:“沒有。”
“屬下隻是想留在主子的身邊。”
一直一直守著殷無寂。
太蠢。
影衛蒼白的唇色實在是惹眼,殷無寂冷哼了一聲:“最好是。”
說完,他鬆開了影衛,拿過旁邊的手帕擦著手,影十二瞧著,眸光暗淡。
但無論如何,他有這個孩子。
和主子血脈相連,誰也不能忽視的孩子。
神情溫柔,目光繾綣,殷無寂心中覺得好笑,笑著笑著他就忍不住殘忍地告訴影衛:“本莊主可以不要他。”
身體僵直,因為巨大的恐慌,輕輕顫著,影十二不可置信地看向殷無寂,他臉上的無情讓影十二如墜冰窖。
他是主子的影衛,聽鶴山莊影衛守則的第一條便是為主子生為主子死。
他連自己的命都不是自己的,更何況肚子裡的孩子。
隻要旦夕之間,主子就能決定孩子的生死。
主子可以將他遠調青州,也可以用一碗藥了結他腹中的東西。
主子涼薄,影十二一直都知道,即使知道,也忍不住飛蛾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