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姐姐說姓氏是我們家族血緣關係的標誌,是很重要的符號,不可更改。”誌明道,“不管姓什麼,姐姐永遠是我們的親姐姐。”
曾泰滿意地點點頭,人啊貴在知恩圖報。
“這些做活的都是你們村的?”曾泰指著乾活的漢子們問道。
“不是的。”誌明道,“我們村大都在作坊上工,這幾日又忙著修路、燒炭等事情。這些人大都是山那頭的村民,挖一畝地給六十錢,難挖的地兒適當加點。”
不是按日記工,而是按地算錢。
為了多賺錢,大家隻得多挖地,還不用人監督。不像地主家請的長工,即便有個監工在場,長工也不會那麼拚著乾。
其結果就是,東家的地在最短時間挖好了,而做活的人也能在短時間內拿到最多的工錢。
餘下的時間又可以去乾彆的營生。
還真是兩邊不虧,邊邊得利。
言裕看得最仔細了,他指著那片剛栽好了的藥苗子問道:“這片都是顧老頭新種的?”
“是的。”誌明道。
“馬上入冬了,不怕被凍死?”
“顧老說了,這個就得入冬前移栽。”誌明說著把一捆草垛打散來,鋪在藥苗根部。
看著他動作嫻熟,言裕指了指這片山地,“這兒如今歸你管了?”
“差不多吧,不過大事還是得我姐拿主意。”眼前的三位看著清冷,其實都沒什麼架子。
後邊的曾泰正跟挖地工聊了起來呢,問他們一天挖多少地,能拿到多少工錢,家裡人能否填飽肚子等等。
起初那老漢還拘束著,問一句答一句。聊著聊著就發覺,眼前衣冠楚楚的後生也沒那麼外道,話也就多了起來。
“待這片山挖完了,我能拿到一兩多銀子哩。”老漢停下挖地,雙手扶鋤。看著有五十過半了,他黝黑的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卻藏不住收獲的喜悅。
他用手指著前邊的幾個壯漢,“他們才拿得多呢,有二兩多的,還有三兩多的呢。”
年齡懸殊是沒法子比較的,卻聽老漢道:“不過,我很知足了。”
許是心情愉快,聊得順暢,老漢乾脆把鋤頭橫在一土墩子上,指了指橫著的鋤頭柄,“這兒乾活按地收錢,我挖得少就少拿點。他們挖得多就該多拿。”
曾泰看了眼鋤頭柄,配合地蹲坐下來。
“這樣好啊,我心裡還踏實。”老漢絮絮叨叨起來,“以前在外做工,看著我們上了年紀的,那把頭都不稀得要。現在想想也不怨人家,人家按日算工錢,憑啥不要年輕力壯的?”
“你說是吧?”老漢側頭問曾泰,“那我要是東家,我也選力氣大的。”
曾泰點點頭,看著遠處的母女們,方道:“多勞多得嘛。”
“是這個理兒。”老漢也看向董梅那邊,“這位女東家是個好人。她還許諾我們,要是活計好的,為人實在的,以後就可以一直在這片藥山上做事。”
藥材既然種起來了,往後少不了要請人手。
老漢收回目光,湊近了曾泰低聲道:“我得感謝咱衙門裡的那位老爺。”
謝他乾什麼,這裡有他什麼事兒?
“若不是那小氣的老爺把這沒用的荒山送給了我們東家,那我們東家也就不會墾荒種藥材,現如今我們也就沒這活乾了。”
原來送荒山這事,在百姓眼裡竟成就了他小氣的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