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和老周那就跟親兄弟一般,全村人都看得出,特彆是金水去世那會子,老周每天頂著紅眼珠子幫著辦理喪事,那比金富金貴親兄弟還儘心儘力。
以前的梅娘跟這些婦人不說話,唯獨跟吳氏走得近,外人看起來她兩就跟親姐妹似的。
這姐姐幫襯著妹妹不是應該的麼?況且周家在村裡算是富戶,借點錢給梅娘那太正常了,這也是人之常情。
以前念在金水的麵兒,吳氏很少頂撞羅氏,如今沒有那麼多忌諱,吧嗒吧嗒都倒了出來,把梅娘以前遭的罪,羅氏把孩子當牲口使喚,還不給飯吃等等遭遇一並吐出。
那個抑揚頓挫、煽動情緒的本事叫董梅佩服不已。
她隻管睜著無辜的眼神望著人們,她腿酸得坐在了草墩子上。
“姐姐,沒事吧?秦婆叫你躺半月,你怎這樣馬虎啊。”梅娘心力交瘁,一邊擔心孩子,一邊擔心這不著調的替身。
情緒激動的吳氏一把刹住車,“梅娘,咋了?”
青柳青蓮忙扶著娘親,擔憂的看著她。“都是你造的!”吳氏指著羅氏,憤憤道:“要是梅娘這肚裡的孩子出了什麼意外,你就是殺人犯!”
“趕緊回家躺著,秦婆說過,半月不能下炕啊,你還呼啦呼啦來這裡,真是糟心喲。”吳氏忙去攙著她。
董梅其實是有點頭暈,估計低血糖所致,站了許久,腿也麻了。她輕聲道:“彆動我,我緩會兒。”
她有意捂著肚子,她沒有過懷孕的經曆,不知道有沒有危險,不過肚子那倒是沒有異樣。
婦人們也擔憂看向她,都是深有體會,那女人生孩子不就是到鬼門關走一遭的麼?哪個村裡沒有死過幾個難產的婦人啊。都勸梅娘放寬心,好好養身子。
羅氏被吳氏將得沒脾氣,見人都圍著董梅,忍不住咒罵:“還不是個賠錢貨,有什麼好稀罕的!”
“我就不明白了,自己也是女人,你有什麼資格辱罵我的女兒!”董梅忍不住緩緩開口,作為現代女性,最見不得這套貶低女子的言論。
在這個封建世道,越是女人越要看得起自己,看重自己的女兒,否則就被彆人作踐了。這個世上不就是陰陽構成的麼?誰也不比誰高貴。那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男人不能做的女人還能做。
在這等級分明的世道,這話往高層說是行不通的。但是這山溝溝裡的村子,還是可以理解的。
女人會種地,洗衣做飯,養活自己不成問題,為啥看不起女人。
這些簡單的道理,經梅娘一說,簡直就是戳進了她們的骨髓裡麵。
其實大家都明白,但就是沒人敢這麼說出來。
“說得太好了!”婦人們往後一看,驚訝地見到了裡長婆娘汪氏。
自青蓮青柳離開後,這裡長夫人在家忽然待不住,多年沒來塘邊瞧過熱鬨了。
她撇了一眼羅氏,不是長她幾個年紀,她真想上前扇幾巴掌,剛才兩丫頭說得那些話就叫她生氣,這會子見到羅氏的嘴臉更加覺得憤怒,一把子年紀了,還作威作福,竟然不要臉地來搶。
眾人見汪氏關心地瞅著梅娘,忙讓路,“梅娘,你沒事吧?可要護著孩子,唉!都是沒心肝的,這娃兒一出生就沒了爹,還想把人往死裡逼嗎?”
汪嬸子怎也來了?梅娘問她。
汪氏能來,董梅是沒有料到的。她忙起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