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裡吃飯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除了董梅母女和秋菊,其他人都是蹲的蹲著吃,站的站著吃。青蓮青柳偶爾放下碗筷,端起桌上的菜給那幾個男的撥菜去。誌明他們幾個已經習慣,沒把自己當外人。
凳子剛來還拘謹著,從不主動夾菜,不主動添飯。
“這些夠了,不能再要了。”凳子嚼著乾飯,很是滿足。這麼多年一個人過,幾乎都是吃稀的。如今日日在董梅這吃乾的,還拿人家那麼高工錢,他都覺得愧疚得很。
“凳子叔,您千萬不要客氣,您每日做那麼多活,得多吃點才行。”青蓮往他的空碗裡舀了一大勺菜,“自個進去添飯,否則太鹹了喲。”
“欸。”
飯畢,凳子幫著把灶屋收拾停當,才歸家去。
秋菊帶著孩子們在她家的院裡練練拳腳。梅娘坐在董梅身旁,“姐姐,你說趙氏他們能成麼?會不會給咱添亂?”
多少會添點亂吧。
趙氏和錢氏如今最需要的是人手,她必定出高價請來人手,總會有這山望著那山高的人。
隔日董梅給各大主管傳話,若是想走人的一個不留,以後再回頭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芸娘照著董梅的意思說完後,大多數人表示不離開,還是跟著董梅好。也有些不說話的,眼睛躲躲閃閃,想必是錢氏已經私下找人聊過,還拿不定主意。
“梅娘說了,若是有人去彆處做,也是情理之中的,咱也好聚好散。若是鐵了心要留下來,那就好好做,工錢能不能多起來,全憑自個本事。”芸娘道,“梅娘給大家考慮三日,若是要留下,咱就簽個契約,雙方都有保證。”
“怎麼還要簽訂契約?”有人不解道。
“如今好些人做起毛衣生意,也是怕有人攪局,擾亂了咱們出毛衣的速度。隻有定下心來才能織得又快又好,否則這山望著那山高,不但影響了自個也影響了彆人。”芸娘道。
“不就是按個手印,梅娘什麼時候坑過我們?都是現錢。”
“那倒是,不過我也聽說了,鎮子好些有錢人在招人,工錢比咱這高點。”有人道。
芸娘聽完眉眼帶笑,“梅娘還說了,有人出高價這事好事,說明大家的手藝值錢,那她的付出也是值得的。不過,她告誡大家,要留個心眼,打白條的工錢不一定可靠,當心年下結不到錢。”
這時場下好幾人都看向錢氏,害得她竹針滑落,毛衣上多了好幾個洞眼。
錢氏跟趙氏商量的工錢就是一半現結一半白條,承諾年下貨賣出了再給錢。
毛衣是好,能否賣得出去她趙家也不能打包票。畢竟這東西成本高,賣價更是高,一般的人買不起,買得起的人群她趙家也不大認得。
況且趙家采買的毛線是邊城的高價貨,不像鑫泰貨棧直接從塞外買進,這中間又是一筆差價。所以她們不可能全部用現錢結算工錢。
三日後,從各主管拿上來的契約看,走了五之一的人。
最可笑的是,錢氏還想腳踩兩邊船。
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好,自認為有點小聰明。要說錢氏腦子確實轉得快,她清楚地知道,暫時董梅教她們織的都是普通款式,也就是最簡單的款式。待到後期必有更多更好看的花樣出來,若是她吊著這邊,那她和趙家隻要跟著董梅的貨走,至少能勝出除董梅之外的毛衣商一籌。
“金貴家的,你怎麼個意思?”一婦人見她準備在契約上按手印,忍不住質問道。
“你給大家說清楚,你叫彆人跟你乾,自己卻在芸娘這按手印。”另一婦人道。
“還想腳踏兩隻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