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不用可惜,我殺的。”

“……”火神。

“……”

無言對視數秒之後,楚玉樓仰頭看著巨大的機械,“這是發動機,以恒星為燃料的發動機。”

發動機已是這樣,主機該有多可怕?

“它有什麼用?”

楚玉樓告訴火神:“具體我不能告訴你,但它對我很重要。”

火神更奇怪了,但他想了想,還是應下這件事:“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不必一個人承擔這些,我會支持你。”

楚玉樓沒有說謝:“你需要幾天?我帶酒來看你,這是報酬,不算違反誓言。”

然而酒也不能轉移掉火神直勾勾看著巨大發動機的癡迷眼神:“五十天,不,三十天。如果給我地母的不儘木和海王的冷泉,速度會更快。你知道我的夢境可以隨意調節時間。”

“好,過兩天我來看你。”

離開火神的夢境,楚玉樓帶著酒館出現在宇宙中。星辰的力量聚集而來,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擦去塵埃的寶石發出光芒,本源法則的力量在他身上流轉。

星球誕生神族無數,大多神明的神職都和母星綁定,楚玉樓卻是最特殊的。他的力量來源於星河,星辰能照耀到的地方,都是他可以自由行走的領地。

所以他可以離開母星,去其他地方流浪。

此刻他就這樣懸在宇宙中,沉默地看著星河流轉,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您似乎有心事。”金獅小心問他。

“我在看孕育了我們和人類的母星,它是不是很美麗?”楚玉樓自顧自地說話。

六十年前,那時的他還在藍星文明旅遊,突然有一天,他做了夢,關於未來的。於是他回來了。

那時候他隻想先解決掉怪物的問題,所以順著它們留下的線索找到源頭。

正是最後滅亡了人類的外星文明‘神恩文明’。

楚玉樓想要進入這個文明,突然一股強大的排斥力包裹著他推著他,如水排斥著作為陸生動物的人類。

耳邊有很多聲音,嗚嗚嗡嗡地堆在一起。他感官的世界裡,那顆巨大的星球仿佛閉上的眼睛緩緩睜開,無形的能量灼燒起來。

但那不是某個星球,而是某個意圖阻止他的東西,或者稱之為‘世界意識’——神恩文明的世界意識。

如果僅僅隻有這個外星文明,他拚著一死還能阻擋。但這個在暗中謀算母星的文明隻是其中一個動了手的,還有更多的文明等著弱小人類文明露出破綻,他們會一擁而上把新生文明啃食乾淨。

文明公約對這些強大文明就是擺設。

楚玉樓或許能以死亡為代價毀掉這一個外星文明,但更多的呢?

那些被獵食者盯上的星球悄無聲息地死去,它們不會留下一座墓碑,更不會出現在記錄中。

人類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留情地抹去某個物種,部分高等文明也會為自己的利益抹掉某個未來會造成威脅的文明。

宇宙這個大蛋糕的資源有限。

楚玉樓一個人站在世界的惡意麵前,他仿佛獨自麵對無邊無際大海的人類。

當時的他冷汗如流,難近寸步。同時降臨的還有那懸了幾千年的文明死亡預告,他臉白如雪,臉頰都因為戰栗的牙齒顫抖起來。

他是和天空、大地和海洋一起出生的啟明星,是‘希望’的化身,距離‘天命’最近的神靈。如人神覆滅,他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但彼時他站在那個星球外,命運沉重地壓在他的身上,死亡和毀滅讓他喘不過去,眼前漆黑,找不到方向,一如迷失沙漠的旅人。

他的眼睛四周如崩潰的人類那般溢出鮮血一樣的紅,雙手緊握成拳,突然有種難以排解的痛苦,還有悲傷和絕望。

高於精神層麵的力量侵入他的神魂,勾動他所有痛苦絕望的片段。

他幾乎後退,幾乎顫抖,幾乎絕望。

那時他瘋狂演算著所有的未來。

一心發展科技對付外敵,母星苟活數百年,死於基因崩潰種族滅絕。

一心治愈基因崩潰安撫百姓,被其他更高等文明盯上,因為沒有自保之力成為養料。

就連激活精神力這個選項,都因為脆弱的基因和不足的時間失敗。

……

他的指尖有碎鑽般七彩的星子在遊走,它們一秒就能排列出一千種新的星象圖,每一種星象圖都是一種可能性,但每一個可能性都將他千瘡百孔的心摧殘得越加厲害。

前進不得,後退不得,他隻想就這樣跪下來,大哭一場。

滴答,滴答,時間在細沙的流動中流逝,無數的可能性被槍斃。

“噠。”他的手指停住了,抬頭猛地看向天空。

影子出現在流動的宇宙中,時間作為第四坐標。穿過這無數的星辰和宇宙,視線和千年前的自己相遇,那時他黑發青衣,手捏黑子和一位藍星學者對弈。

這位長者摸著胡須:“既然已是彈儘糧絕,不若置之死地而後生。”

說罷,將白子落在棋盤之上,死局轉生。

“謝先生點撥。”黑發青衣的自己朝著他微微一笑,一甩袖將時空隔開。

“您在看什麼?”

金獅的聲音把他從回憶裡帶回來。楚玉樓眨了一下眼睛,他嘴角上勾:“在看母星的未來。”

“未來是什麼樣的?”

“是一片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