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2 / 2)

縛她 鷺洲裡 5682 字 3個月前

她原本是京中最重容貌保養的貴婦人,可一個月之內,形容枯槁,原本一頭烏黑的青絲摻了大半銀白,遠遠望之竟如殘年老嫗一般,還不惜折辱身份,對著她一個不入流的小官之妻叩首苦苦請求,顯然是已經走投無路、求救無門。

隻不過,楊氏擔心善詞受刺激,這些細節終究沒說出口。

說完這些,楊氏又寬慰了善詞幾句,隻叫她彆將這些糟心事放在心上,自己先養好身子為要,接著又說了些彆的家常話分散注意力。

善詞坐聽著,隻覺得耳內一片嘈雜嗡鳴,楊氏的口一開一合,說的話她卻好像都聽不見,心裡隻來回旋蕩著裴沉昭那句你嫁一個我便殺一個。

楊氏見她神情恍惚,想她是累著了,隻讓善詞在自己屋裡用了午膳後,便吩咐春種扶著姑娘回院子裡歇中覺。

回了自己院子,屋中早已有丫鬟收拾好軟榻,春種便扶著善詞躺下。

善詞躺在榻上,一側身,正看見一排擱置在菱花窗下的瓷娃娃。

這是半年前京中時興的玩偶,一個一個胖墩墩的模樣,上麵用彩繪畫著人臉,或嗔或喜,或哭或笑,活靈活現的。

這是嘉侯二公子當時為討她歡心,專門搜羅來送給她的,整整一套。

善詞隻見過嘉侯二公子一次,是在半年前嘉侯夫人舉辦的菊花宴上。

她對這個少年沒什麼深刻印象。

當時她跟母親身後,同一眾女眷去向嘉侯夫人請安,而他就站在嘉侯夫人旁。

善詞隻依稀記得,那少年五官平平無奇,但臉圓圓的,跟個瓷娃娃的臉一樣,見到她的一刹,那張圓臉羞得通紅。

再後來聽到他的消息,便是他哭天喊地、要死要活地逼嘉侯夫婦登門向自己提親。

嘉侯府與善家門第懸殊,天差地彆,若非是嘉侯公子以死相逼,鬨得溺愛幺子的嘉侯夫婦沒了法子,這樁親是怎麼也不可能落到善詞一個五品官的小女身上。

眼前菱花窗下的瓷娃娃和善詞腦海裡那張少年的臉重疊起來。

善詞心內翻江倒海地掙紮,輾轉反側了一刻鐘後,她忽然從榻上坐了起來:“春種,替我梳頭。”

侍候在旁的春種連忙起身:“姑娘要作甚去?”

善詞捏緊了手心,決然道:“你悄悄在二門上托個小廝,著他去一趟長寧大街的繪春酒樓,找到掌櫃,跟掌櫃說,明日未時二刻,善家小姐要留一間三樓最好的雅間。”

“姑娘……”春種心驚,她知道繪春樓的三層是裴沉昭時常與善詞會麵的地方。

“他要逼我低頭。”善詞抓緊的指尖嵌進肉裡,“我若不肯低頭,他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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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癸酉巷內最深是京城一處極有名的鬥犬場。

這鬥犬場原本是個三層的戲院,外形成一個圓圈,內圓挑空為台,外圓修築三層樓封頂,隻是後來戲園子經營不善轉手出去,沒想到改成了鬥犬賭場倒生意興隆起來,還成了京城紈絝公子們最時興去的地方。

繪春樓的人前來鬥犬場報信的時候,裴沉昭正在三樓的雅間裡倚著憑欄垂眸看底下的鬥犬撕咬。

圈裡兩頭滿身橫肉的惡犬正撲騰著利爪互搏撕咬,血淋淋的肉屑濺了圍在看台邊的人滿臉。

這血腥作嘔的味道不僅沒有讓這些人覺得惡心,反而叫他們興奮得紅了眼,振臂一遍遍高呼惡犬的名字——

“霸王!霸王!”

“咬啊,撕啊,把小奉先的耳朵咬下來!”

裴沉昭臉容陰晦,一雙眼冷冰冰的盯著那頭被霸王犬咬的毫無還口餘地的鬥犬。

處下風的那頭是他養了許久的鬥犬,這幾年許多名貴的鬥犬都喪命於它的犬牙之下,因此給它取名小奉先,是呂布那樣戰無不勝的猛將。

可是今日不知怎的,竟咬不過對麵的那頭,一直處於下風。

裴沉昭在看台上臉色陰戾,旁邊的侍從們也垂首不敢出聲,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他的黴頭。

繪春樓的掌櫃請示了兩遍,常隨阿順才忖度著小心翼翼上前:“主子……”

裴沉昭側眸,猶如獸瞳的眸子裡光似刀鋒,刮得阿順暗暗心驚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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