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所見即是世子所想,老爺打得好算盤就一定會落空。
世子不想娶的女人,哪裡有人能強迫他?他自己不低頭,你就算把他的頭砍了,他也會雙目朝天的。
其實,他們家的三爺也不是省油的燈。
想到這兒,老穆忽然心力交瘁,替他家老爺。
“你去傳話給遠兒,告訴他雖然應該為國儘忠,好歹也得為他爹儘個孝。就說我身子不適,讓他滾回來看老子一眼。”穆定之閉上眼睛,又是說得這麼半文半粗的。
老穆無奈地嗯了聲,悄悄退下了。
走到外麵長廊上,忍不住又歎了氣。
難啊。
而第二天一早,穆遠就得到了老穆傳遞的消息,不禁皺緊眉頭。
他的暗衛昨天來報告過,說蘇意去了定北侯府,與他爹淺酌小聚。這裡頭究竟有什麼貓膩,他不用猜也能知道。
忽然,他就煩躁起來。
和大夏人的戰爭在即,他爹還在弄權,是否身在高位太久,被權欲熏了心,完全忘記了身為武臣的職責?這時候,保衛大江的國民安全不是重中之重嗎?身為樞密院的樞密使,他爹儘管在戰備上還算配合,卻仿佛心不在焉。
可是,這一戰有可能關係到大江國生死存亡,他爹的此等行為往輕裡說,是瀆職,往重裡說,等同於叛國!前方危如累卵,居然還有心思在後方搶占地盤。
之前他聽計相楊明說過:如今東京城的朝廷就像個大染缸,或者下層還有一心為國為民的好官。上層麼?隻要被丟到這個染缸裡,不管你是什麼顏色,也全變黑的了,唯幾個不肯進缸的人還勉強保持本色罷了。
黨爭害了大江國,也害了一頭撲進權利圈子的他爹,以及穆家。
這樣的爹,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讓他仰慕的大英雄,不再是他少年時在戰場上無悔追隨的身影,也不再是一心建功立業的功勳將軍,而是讓他感到了深深失望的權臣。
“主上,您晚上回府嗎?”暗衛都是長年跟隨穆遠的,見他眉頭緊蹙,就知道他心情十分鬱悶,甚至看似就要暴怒了。
隻不過,正死死克製著。
“回!為什麼不回?我穆遠承擔不起不孝之名。”穆遠罕見的,負氣著說。
暗衛不敢吭聲,隻下去安排。
到了晚間,穆遠單人匹馬,連護衛都沒帶,徑自回了定北侯府,直接進了穆定之的書房。
但是他到家時終究有些遲了,晚飯正要撤下。
穆遠擺擺手,製止了老穆要去傳飯的舉動,也不嫌棄,更不曾理會誰,就這麼坐下,就著殘羹剩飯,吃得風卷殘雲。
“世子……”老穆看看自家老主人,又看看自家小主人,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