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冷若春月。
好半天,穆遠站起身,“你裝混賬,讓爹趕我們出來。然後說有話對我講,然而就是說這些沒用的?”他淡淡的,似乎完全沒有被這些話震住。
又似乎,這些在他眼裡隻是小孩子負氣,說有一天要勝過大人,發發狠話罷了,根本不值一笑,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我要說的是平安的事。”自家二哥這樣榮辱不驚的,讓穆耀有些自尊受傷。
“好。”穆遠點點頭。
暗暗鬆了一口氣:終於到了正題。
“你想用這種方法得到平安,不是以權謀私嗎?你賭上這場戰爭,萬一輸了,是以舉國之力為你的計劃陪葬嗎?”穆耀說得有點尖銳。
“我確實想娶到平安,而且這也確實是我能想到最好辦法了。”穆遠舒了口氣,大大方方的承認,“隻是我怎會以大江國做為代價?平安與先帝的感情之深,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若禍害了家國百姓,她豈能還看得起我,眼裡又豈能還有我?再者,我們生在邊境,長在邊境,親眼看到什麼叫生靈塗炭,看到那麼多無辜者因為朝廷孱弱而喪命,甚至看到母親和大哥因此而死,你覺得我真會無動於衷,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嗎?你當,我的血是冷的?”
“爹也曾一腔熱血,如今又如何?權勢是比天花還可怕的病症,任你是誰,最終也得染上。”穆遠冷哼,語氣裡卻有無奈與唏噓。
“哪怕染了天花症,也有活下來的人。”穆遠為父親羞愧,卻不願意過多糾結於此,“我本沒必要對任何人解釋,可你是我的親弟弟,所以我告訴你,我為的是平安,可也是為的大江國。我敢這麼做,就是通過種種跡象判斷出如今是最好的時機,甚至可能是幾十年來惟一的時機。錯過,讓穩定下來的大夏國繼續發展,迅速成長,未來很可能會後患無窮。”
穆耀張了張嘴,習慣性的想反駁。但終究,話沒說出來。
他聽王蒙給他分析過:如今大夏王是從前大夏國的大王子,名為金耀,很是具備雄主的氣質。因為母族不強,他本來沒機會繼續大位,但大夏在動亂分裂數年後,他不僅成王,大夏四分五裂的局麵還被他一舉統一,又兼並了周邊不少小部族,劍指大江國的意圖簡直不要太明顯。而且他還不隻是能打,對內治理國家也是一把好手,身邊能臣猛將很多。
所以,他二哥說得很有道理。若不趁著金耀羽翼未豐時就給予沉重的打擊,等他真的讓大夏國國泰民安的時候,大江國的倒黴日子就來了。
其實對於大夏國來說,如今不是侵邊的好時機,相信金耀也並不願意。但是由於多年的內耗,大夏國內矛盾太大,外戰是惟一舒緩的辦法。他也是太看輕大江國的武力,加之對大夏兵馬有威脅的很多名將內調了,所以才有恃無恐吧。
從私心角度講,穆耀寧願他二哥是個私心重的人。可他二哥偏偏不是,讓他無話可講。
“那二哥就想辦法勝利吧。”好半天,穆耀終於開口,“我倒不是懶,不願意給你燒紙添土什麼的,是你為國捐軀了,平安就會記你一罪子,再不也不可能喜歡上彆的人。我可不願意和死人爭,活人怎麼爭得過死人呢?再者,她那樣藐視世俗的人,從此終身不嫁也是可能的。所以,就算為著平安,你也要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