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轉轉。”到誌丹之後,樓大掌櫃忙著與軍府交接藥材,安頓人馬,趙平安再也坐不住,帶著自己的“小姐妹”走出老舊而簡陋的館驛。
樓大掌櫃攔不住,又覺得誌丹是府、州,軍司級駐所,離栲栲寨又近,沒什麼大礙,也就不反對了。
“還請大長公主萬事小心。”他囑咐。
事實上,他心裡很佩服這位公主。
一路急行,條件根本說不上好,有時候還極差的。可是,他沒聽過這位金枝玉葉有半句抱怨,更毫無嬌弱無力之態。就算真的很疲倦,也不喊苦累,咬著牙頂下來。甚至還會說說笑笑,寬大家的心。那堅定的心性簡直巾幗不讓須眉,是他從未見過的。
趙平安應了聲,開開心心上了街。
到底州府級彆的地方,不是縣級,單從街邊的房屋,店鋪和景物來說,應該是很繁華的地方,雖比不上東京城,但也很不差。隻是不知是不是戰事已經進行了數月,儘管大江軍頑強的把敵人擋在邊界之外,誌丹城還是帶了幾分蕭條之感。
大約是之前對大夏軍負多勝少,穆遠剛來的時候,保安軍又差點敗了,導致有能力離開此地避禍的人都內遷了吧?隻有離了此地就沒有活路的窮人,舍棄財產將致貧的普通人,還有家大業大,暫時沒辦法說走就走的富人留了下來。
街麵上,倒是總有行色匆匆的士兵經過。看他們的神情也很緊繃,顯見形勢不太樂觀。
“也不知道軍力是如何分布的。”趙平安低聲咕噥。
可能因為是男人的緣故,阿鵬,不,阿胖對戰局比其他人更關注些,於是同樣的低聲回道,“大江國與大夏的邊界很長,整個永興軍路必然處處提防,嚴守。大夏那邊的洪州,龍州、銀州是前銳,後麵宥州的嘉寧軍司,石州的祥佑軍司,以及左廂神勇軍司都可隨時發起進攻。穆大將軍做為總帥,統領全局,隻希望保安軍和綏德軍、定邊軍,乃至延安府的軍府都能好好配合,不要為私利而紛爭。否則,穆大將軍必然顧此失彼,這仗怕是不好打的。”
他沒說的是:軍功,自然人人要爭,關鍵時刻幾軍未必鐵板一塊。
但若輸了,這口黑鍋就得穆大將軍一個人背到底。、
這就是為將的難處。
好在穆家在西北深耕多年,有點舊部勢力。但穆家父子回朝多年,人心意變,誰又知道現在會如何呢?
他不說,卻並不代表趙平安聽不明白。因此,神情也凝重起來。
本想看看當地風土人情,將來需要的時候好心裡有個數,百聞不如一見麼。哪成想如此蕭瑟,倒有點山雨欲來的意思了,莫名讓她心情不好起來,或者說是感受到了遠處的戰爭氣氛,有些緊張了。
“我們回吧。”她悶悶地說。
秋香卻道,“既然已經出來了,好歹買點吃食回去。公……您雖然著急,也不急這一時。”
在外頭,特彆是趙平安化身村姑的情況下,旁人自然不能叫她尊稱,但直接稱她為“翠花”,她身邊的人沒一個叫得出來的。
此時,趙平安看著秋香懇求的眼睛,無論如何說不出“不”字,隻能點點頭。
她知道秋香是心疼她緊著趕路,一直隻吃些乾糧糕餅類的東西,有時候實在咽不下,害她最近又瘦了些。好不容易來到大的州府,還可以多做停留,自然要買些可口的帶上。
趙平安此前得到的消息,穆遠暫時駐紮在金湯城,那邊距離栲栲寨、順寧寨也不到百多裡,地勢平順,還可護衛誌丹,再輻射到平戎寨,園林堡。整個永興軍路,數保安軍的軍力和戰力最弱,又不是穆家傳統的勢力範圍,他這樣做是猛虎鎮山,還能護住整個地區。
她此行的目的,自然就是金湯城。
但一路行來,經過這麼多天,她心裡其實並沒有準譜,不知道她到底要不要直接出現在穆遠麵前,還是偷偷摸摸在暗中出沒,不讓他發現。
心裡糾結著,逛了足一個多時辰,終於讓秋香大包小包,算是滿載而歸了。
正當一行人向館驛的方向走,街上突然喧嘩起來,好像熱油鍋中掉進冷水滴似的。緊接著,有幾個人抬了頂小轎,跌跌撞撞的向這邊跑來,小轎上傳來很瘮人的哭叫聲。